他悄悄捏了捏季清菱的手,道:“我同定崖兄在书房等你,他久在阵前,想来有很多见地。”
先一想:还好未曾开口。
顾延章又道:“我二人本是延州人,因得北蛮屠城,尽皆避祸,路上相遇的。原是岳母大人做的主,我两拜堂成了亲,只将来得及领婚书,六礼也未走完,怕旁人多话,便以兄妹相称,上一回延州,除却其他事情,也是要去把婚书拿了。”他笑一笑,复又道,“现在婚书早得了,到了都城,又请师娘帮着走过了六礼,终究名正言顺,赶快同你解释了,免得将来叫你看在眼中,要生出甚么曲解来。”
再多眼泪,现在也只能和着心伤咽了下去。
他听得“娘子”、“拜堂”、“婚书”、“六礼”等语,便似惊天大锤,夹着冰霜,一记一记,砸得贰心都冻得硬邦邦的,最后那一记“终究名正言顺”,更是把他整颗僵冷的冰心都掼在了地上,砸得重重的,碎成一片又一片,捡都捡不起来。
顾延章从未筹算将季清菱拘在后宅,只筹算随她的性子,爱做甚么,就做甚么。他向来晓得她猎奇心重,喜好多听多看,现在得了婚书,六礼也走完了,心中踏结结实,又是对着品德极靠得住的张定崖,自家还在中间,半点也不担忧――才怪!
晋朝男女大妨一贯不重,伉俪两人一同待客,也是常有的事情,便是已婚女子伶仃待男客,只要两边之间光亮正大,平凡人也不会多嚼舌头。
幸亏!
倒是好目光……
怪不得与自家这般投机。
季清菱固然不热,可出门大半日,确切想要换身衣裳,洗把脸,便点了点头,又与张定崖打个号召告了辞,出门而去。
再想:延章同顾……季女人,这般一看,实在班配。
一面想着,张定崖扯出了一个比哭还丢脸的笑,道:“延章真是……恭喜啊……双喜临门,大小落第……”
而在都城的另一头,曹门大街上的一处宅邸内,钱迈坐在范尧臣的书房中,苦笑着点头,道:“老夫年老,早不再年青气盛,现在来京,也不过是这几年当真教到几个好门生,不想他们走了弯路,特来带一带,实在并无其他设法。”
他有些摸不着脑筋,心想:估摸着兄妹间豪情好到了极处,便是这个模样罢,顾女人这般招人喜好,做哥哥的同她从小相依为命,多疼上十二分,也是有的。想着想着,强自把心中的忐忑压下了。
季清菱也看了看顾延章,见对方悄悄点了点头,她便笑着改了口,道:“那我便叫张大哥了。”
顾延章看着张定崖在此处强颜欢笑,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不忍来。
还想:配不配的,你操个甚么闲心!
范尧臣忙将他这话止住,又道:“你带的那几个门生,且哪一日教我见一见。”
又想:当真是喜好到内内心了。
张定崖那里还能做甚么反应!
虽是晓得两人之间甚都没有,也甚都不会有,可那淡淡的醋意,那里是想不要,就能没有的!等这醋味散掉,没个一长阵子,那里够时候!
复又想:我同延章是兄弟,我操心,怎的又变成闲心了!何况喜好那季女人,是喜好她模样脾气,她有了夫家,莫非就能变得不喜好了?正巧这夫家是自家兄弟,当作mm喜好,也一样是好的!
只是来晚了一步。
“也不算甚么事。”顾延章微微一笑,“七娘……她本姓季,并不是我亲妹,实在是我娘子。”
顾延章看着他这模样,悄悄咳了咳,道:“实在有一事,上一回仓促之间,我将来得及同你说,也将来得及同你真正举荐一番。”
“也不是其他差事。”范尧臣把手中茶盏放回桌上,道,“入国子监,却分歧旁的调派,一样是做司业,比起你在一处小小的蓟县做书院的掌院,岂不是更能阐扬所长?还能泽被更多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