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践本身就是定姚山的库帐、人力管勾,定姚山中长年稀有百号人,多的时候,一两千人也有过。
与矿山类似却又不一样,要安排数千军士急行军,更是要难上百倍千倍。
本身的确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听了那顾平忠的谎话,把一匹牙尖齿利的狼当作一只刚出世的狗崽来对于,差点只收一千贯,便要帮他搭手对于那一匹狼!
顾大听了孙践在耳边骂了半日,只感觉对方每个字他都听得清,但是合在一处,倒是每个字都听不懂。
顾大跟着顾平忠来往各处行商,也自夸沾着光远远见过几个达官权贵之子,世家贵族先人,此中出类拔萃者,与方才厅中那顾延章周身气势一比,竟仿佛是还要弱了半分。
说是哪一个世家经心哺育的先人,本就满腹经历,此时不过出来源练,倒另有几分像!
他们看着那些个上半辈子只会读书,下到县衙里,还要拿着宗卷来学判案的新官,就如同黄鼠狼看着一只只肥嫩的仔鸡,不管咬哪一处,都能咬出满口肥油嫩肉,随便设下一两个圈套,便能叫他们吃个哑巴亏。
而前一阵子,更是传过有上阵救济的兵士因着行军时饮食分拨不公允,罢行的事情。
手头有人,却一定都能用上。矿山当中一样也要分拨人力,多少人挖矿,多少人选矿,多少人冶铁,多少人运送。如果选矿的赶不及挖矿的,运送的赶不及冶铁的,全部矿山的运作便要慢下来。
想到这里,孙践只感觉悔怨。
分担这些的,可都是专司转运的官人,都能漏下如许多忽视的处所,可那小子一个不到弱冠的夫子,竟然能有这等本事!
官任三年,吏任一世,多少胥吏之职都是世代相传,祖父传给儿子,儿子又传给孙子,祖祖孙孙在同一个处所厚植深育几十上百年,说句刺耳的,连衙门里头哪一块砖松了,哪一片瓦漏雨都晓得。
孙践欺上压下,却也是实实在在每年都如数乃至超额交上朝廷要求的矿石、铁器,这一番统管之力,便是放眼全部大晋,在同范围的矿山管活动中,也已算得上是超卓的。靠着这个,他乃至还得过州中的嘉奖。
比起来,孙践感觉顾家小子其他的文武全才,都不算甚么了。
人总有种惯性,不是亲眼得见的,常常不肯意信赖。
与面前这个延州城来的商户管事分歧,饱有经历的孙践再明白不过,要安排数千人的行进作息,是一桩多费事的事情。
而那夫子,竟然当真做到了!
那但是五千人,不是五个,也不是五十个!!
他不由自主隧道:“莫不是……莫不是哪一处搞错了……”
不过能坑的也只是不知事的蠢官,赶上能臣,情势便会倒转过来,叫胥吏被官员整治得嗷嗷叫。
此等人才,还会读书,读书读得叫进士出身的都钤辖陈灏都赞不断口,如果将来当真得了个出身,想要建功升迁,连脚都不要踮一下,就能把功绩摘下来。
他是见过顾延章在延州时的行状的,像个驴粪蛋,只得个大要光罢了。光长了一副好边幅,内里的东西半点拿不脱手,其行动举止,较之平常的武夫并无甚分歧。
顾大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孙践立时就想起自家方才腆着脸,弓着腰送人出去的场景。而途中那赤佬周青把那小子举荐给李荣之时,满口夸奖的先容,更是叫跟在一旁的他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回过甚把延州城里的顾平忠拽出来敲骨吸髓。
他这一身官皮是靠捐绢得来的,虽多少得了背面都城的背景互助,可如果自家没有两把刷子,又如何能在这定姚山中作威作福,只手遮天?
行军后勤、转运粮秣,那里是那样轻易办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