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章在中间道:“我已叫人烧了热水,晚间吃过饭,赵二哥泡个脚罢。”
幸亏大宁县辖地狭小,只要一条道,不走多久,便到了宿头,原是一处虎帐安温馨静地坐在角落,想来里头的军士早已开赴了。
赵二自是猜不到这些个常日里温馨得同病鹌鹑普通的夫子会有如许猖獗的想头,不过他也懒得去猜,顶着饿,压着火,只等个由头,便要寻人发作。
到了地头,赵二翻身上马,不想那一双脚尖冻得发麻,脚掌才落到地上,一个不留意,差点扭了个趔趄。
此时已是酉时三刻,放在平常时候,早过了饭点,大宁县地处边疆,前几年遭了北蛮出境,杀了一通,此时人丁更是少。因快到了宵禁的时候,路上一个行人也无,再兼有些雪花飘落,更加显得这一行人顶着北风苦雪,甚是不幸。
他把缰绳往中间夫子手上一甩,上前几步,将营房门两脚踢开,正要喝叫,谁知一股子汤饭的香气铺面而来,而营地中间的露天之处,正燃着七八堆柴禾,此时火焰腾跃,把里头映得亮堂堂的,每一堆柴禾上头,都坐着一口大锅。
赵二在顿时一起走,一起心火燎得将近烧上了头,他想冲要地上吐一口唾沫,谁晓得口中甚干,竟然连口痰都咳不出来,伸手一摸腰间的葫芦,好咧,空荡荡的,连个响声都闲逛不出来。
他气没处出,斜着眼睛对着陈顺骂骂咧咧的,也不待那衙役验过文书,问了然歇脚的处所,与两个火伴打马掉头就走,催着夫子们从速往营地去了。
夫子们前日才享了一日福,次日便报酬掉了大半,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家私底下交头接耳起来,皆晓得是那顾秀才办得好。比落第二天,有人主动去同陈顺提,说是情愿帮着顾秀才押送那车辎重,叫他先行去帮着办理留宿。
不但夫子,便是那拉辎重的骡子,本日也分开几个屋子歇着,不消挤做一处,吃饱了不算,还得了些掺着酒的水喝。
他还将来得及说话,只听那顾延章又道:“饭食已是备妥了,陈哥拿了些银钱出来,我叫人买了几只鸡,彻夜有热汤喝。”
陈顺挨了一回,自知本身办不到,也不再勉强,公然就日日把顾延章带着。
毕竟是五六十人的行宿,没个筹办,浅显乍一上手,谁又顿时能理得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