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娘子点点头,表示她谢恩。
延湄擦擦嘴角,接过一块儿牙签扎着的桃肉,吃完皱眉说:“太甜。”
……甚么反应也没有。
延湄脸上没甚么神采,说:“按一按。”
“是”,耿娘子应下。
桃叶冲耿娘子使眼色――自打皇上离京,延湄进食本就不如之前那般香,现在想吃个甚么就悄悄依着得了。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时节已经入秋,但是金陵的热气涓滴不减,一出屋子,仍旧是热浪劈面,斯须便热得人想翻脸。
延湄不吱声,手撑在两侧,偏头看向窗外。
耿娘子给她端水,桃叶便去拿了书来,连带着延湄这几日总玩弄的小玩意儿都一块儿抱了来。
她满脸赧然,为可贵不可。
她暗里深吸了几口气,低下头玩弄桌上的东西,桃叶搬了圈椅,延湄就坐在劈面,当真地看。
耿娘子面露难色,站了一会儿,正要再说些话来逗她,延湄却又回身趴回了榻里,自顾自乐了,说:“澜哥哥交代啦,听他的。”
她实在是极爱这些的,十岁时央着陆潜教,也肯下工夫,只可惜于这个上面她的资质真的有限,到当今,延湄画的这个详图她还看不大懂。
她们两人算是太和帝本来的后妃中下半辈子过得最舒畅的,暮年小小的美意被人记着并授予回报,她们内心头也是和暖,现在只盼着都安安宁宁就好。
她声音轻,耿娘子支起家子只听到“濮阳”俩字,晓得她内心还惦记萧澜,没敢插话,等着她持续说,成果过了一阵儿,延湄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桃叶看她要起不起的,凑前身子问:“娘娘还困么?要再睡一会子?”
耿娘子见她蹙着眉,有点儿不甘心,忙道:“这几日虽还暑热未退,可眼瞅着进了八月里,很快就凉下来,刘院正也叮嘱不能多贪凉了。”
陆云萱跪坐到桌案前,看到一桌子的琐细物件儿,底下画了张详图,看起来挺眼熟,延湄已经自座上起来,走到她身边,说:“轮椅,你父亲的。”
延湄说不上困,但觉着午间这一觉也没有很解乏,因又倚到榻边,说:“拿卷书来。”
桃叶切了桃子端出去,说:“娘娘这两日竟爱这葡萄赛过桃子啦。”
陆云萱像是得了宝贝疙瘩,忙从案后绕出来谢恩,延湄交代桃叶:“漆一漆。”――之前延湄拿它翻来覆去的研看,并没有上漆。
陆云萱还没有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小声道:“真的送我了?”
“呀”,桃叶与耿娘子对看一眼,乐道:“娘娘甚么时候嫌桃子……”她话说了半句,耿娘子上前一步,面色有些强压的冲动,攥了桃叶一把,说:“我我我去找刘院正,你在在这守着。”说完拔腿便往外跑。
延湄一下又没了精力,闭着眼睛犯懒。
延湄天然想让人中秋进宫,傅济和傅长风都随圣驾去了濮阳,傅长启这阵子又几近长在户部,只剩傅夫人与唐氏,还是到宫里来的好。
――陆潜的轮椅有颇多的小构造,延湄这个模型虽小,却一样不差。
延湄怔了怔,她向来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她,也不感觉这有多短长,不过陆云萱说这话时两眼放光,倒不使她讨厌,延湄晃晃手,把阿谁小轮椅放在了桌案上。
“是”,耿娘子晓得她想皇上了,小声道:“半个多月了,圣驾估摸就快到濮阳,皇上想必也总念着娘娘的。”
陆云萱:“哇。”
“十七天半”,延湄埋着脸,想了想又说:“还得两到三日。”
陆云萱按着延湄指的处所戳了戳。
“你来”,延湄表示她上前。
但是皇后娘娘玩弄起这些东西来,看着好轻松。
延湄摆手,说:“漆味儿,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