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两面都不成能，北面……北面除了有东西走向的洛水外，稍往南，另有一条南北走向的颍水。颍水在颍川以东，却恰好由北往南穿过汝阳城，城内定然修有暗渠。
“天然要援”，常叙带茧的手指导点舆图，“汝阳就在我们东面，之前匈奴人未曾能打过来，是因他们只能由北往南攻，颍川仗着洛水这道樊篱，尚且能占些便宜。但倘若汝阳不保，颍川当即便东、北两面受敌，是以汝阳必救。”
常叙眉头拧起来，按着刀柄看他，萧澜道：“如何，将军怕我把你这一万两千人马拐跑了？”
“将军放心，我带出去，天然也得给你带返来。”
“好！”常叙颇喜他这不绕弯的性子，当即叫来部下另一名副将张彤，叮咛他与萧澜马上解缆，又打趣般补了一句，“我濮阳兵马未几，这些儿郎的性命可交给侯爷了。”
“现就点兵，派人直奔汝阳。”
是返来了。
――如何到这工夫还没有看到汝阳方向点起烽火？
他不能再多调人马，以防匈奴人有背工。
白倩脸上的惊骇还没有退下去，双眼里涌上了泪，用力儿稳着声音说：“那，那侯爷叫大夫给包扎过了么？”
汝阳城破。
常叙扫过雨中的伤兵，想到那五千人连尸首也要被砍烂，汝阳城中此时应正被屠城，心中又恨又痛，腕子微微颤抖，萧澜往下看了一眼，心中不比他好受，说：“我承诺过将军，将他们如何带出去就要如何带返来，现在五千兄弟命丧他城，是萧澜未曾护好。兄弟是手足，这一场，我记在内心。”
他这话说的算是客气，实际意义是，――你没有兵戈的经历，不要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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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两千人马，不算前面的一千人，出城时强兵劲马，现在，浑身泥血，或死或伤，只余不敷七千人。
如果匈奴人也想到了这个，并找到暗渠偷偷进了城……
她声音压得低低的，惴惴道：“夫人放心，婢子的嘴就像貔貅，毫不会朝任何人多说半句。”
桃叶内心头挺严峻，――她方才一出去就看到了床间系着的红绳，固然不能完整猜出来是怎一回事，但总感觉本身是发明了甚么了不得的大奥妙。
他们去的晚了，探到的动静也晚了。
常叙顷刻静了。
萧澜又看一眼舆图，时候迟误不得，常叙更顾不上再听他说话，独自前去点兵，萧澜沉默，去披了件薄甲过来道：“既如此，请常将军算我一个。”
汝阳郡在颍川东面，处洛水上游，河床相对较窄，且中间没有泥滩，水势虽大，但强行渡河也不是没能够。
普通如此只要两种情势：一是兵强粮足，尚不需他援；二是……城内遭了偷袭，根本来不及点起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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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内院，延湄正在廊下伸动手接雨，允大娘在中间劝她进屋，白倩也陪着。
萧澜从游廊一侧绕过来，所过之处满是水迹，快到近前时，白倩颤着嗓子低呼了一声：“侯爷的手！”
他动手利索，哼也没哼一声，但十指连心，鲜血滴在靴上，神采也禁不住发白。
萧澜回到府里已是未时，小厮过来给他打伞他也不消，雨水顺着他的袖口、衣摆往下淌，带着淡红色。
萧澜站在侧门处喘了口气，允大娘眼尖先看到了他，只是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从速道：“侯爷返来了。”
常叙微一激灵，腾起两分不大好的预感。
他再次将目光锁在舆图上，手指沿着汝阳来回画圈，――倘若真的是城内遭了偷袭，那匈奴人如何进的城？
匈奴人早在大半个月前就已经暗中派人摸着颍水的暗渠进城，昨夜攻城，里应外合，萧澜等人到时汝阳几近已然失守，匈奴十万雄师，进城一大半儿，另有三万人便等在路上伏击救兵，意将他们逼近城中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