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良与他是同僚,司从七品典厩署令,之前二人官职相称,又都是诚恳端方的性子,宴饮时方良还正说想攀个亲家,哪成想一顿饭的工夫,傅济就要上了天。
“傅大人,恭喜恭喜!”
傅济的盗汗下来了。难不成是女儿偶然中见罪恶这位朱紫?
萧澜“嗯”了一声,话还是是不紧不慢,“这是抗旨。”他说。
傅济情知这已是莫大的提点,轻手重脚起家,虽沈湛已睡着,他仍旧恭敬地行了礼才退下车,站在原地目送司马府的车驾悠悠走远。
傅济顺着他的手一瞧,啥也顾不得想了,忙上前几步躬身,“下官见过大司马。”
傅济冷静放下帘子,叹了口气。
这也是为何有些畴前正眼都未曾给过傅济一个,并心下嘀咕这桩赐婚八成是祸不是福的人,仍也笑眯眯过来道贺的启事。
“哎哎,多谢多谢,必然必然。”傅济站在武英殿前的丹陛下,灌了一肚子的冷风,脸都要笑僵了,到现在另有些回不过神来。
出了端门,方良被人叫走,傅济立在原地,等着横街上的车马先行。――这是南正门,只要从三品以上官员的车马能行到这道宫门,其别人要再走出两里路,到宣阳门外。
总不会是殿前临时改的主张……
正愁眉不展,冷不防面前多了个聪明小童,揖礼道:“我家仆人有请大人上车一叙。”
可想想又觉蹊跷,那位朱紫高高在上,且传闻颇得圣宠,倘若真是自家有见罪的处所,她当场措置也就是了,怎还绕到了女儿的婚事上?
沈湛一眼瞧出他的拘束,干脆半卧着躺下,展了宽袖道:“傅兄随便便好,车、犊再美,也是给人用的,若为个物件反把人拘着,倒不如弃了、烧了的好。更何况你我暮年了解,不必见外。”
在最前头的天然是一等的公、侯以及三品以上的重臣,脸上俱含醺带笑相互谦逊,雪天路滑,内侍们不敢粗心,打着绸罗伞,谨慎地在旁侧搀导带路。
傅济内心实在挺欢畅,但毫不敢攀附,是以偶有遇见都是恭恭敬敬地执礼,常日也未曾主动拜访靠近。是以,本日还是头回与沈湛同车说话。
这是“送客”了。
申时,宫钟敲过两遍,礼乐声渐歇下来,又过两刻,武英殿殿门大开,回风舞着纷扬的雪花在殿门口打了个旋儿,被殿中飘着龙涎香的温热氛围扑了出来。
正这时,犊车稳稳愣住,内里小童轻唤:“大人,宣阳门到了。”
现在时候已近酉初,天气暗淡,萧澜身如玉山,一袭紫裘轻拢,衬着身后青色的长街,显得寂寂又安闲。声音微微下抑,像是琴弦的角音,将傅济从惊诧中拉了返来。
这荣宠……当真一言难尽。
“傅大人鸿运当头,他日我可要到贵府沾沾喜气。”
一殿的锦衣华服鱼贯而出。
车中香气袅袅,暖如阁房,傅济恐怕把这车坐脏了、坐乱了,绷着身子不敢乱靠。
“傅大人是甘愿就义了一家长幼的性命,也不肯成全这门婚事。”不知是否他的语气风俗性下抑,问句被他说出来便成了鉴定般地陈述,傅济感觉像是明天百口就要上断头台。
在本日之前,傅济统共见过这位县侯两回。
他当时底子不敢认,一是光阴太久有些恍惚了,二是他此人脸皮薄,恐怕人家觉得他要拿着那点儿缘分当恩典。倒是沈湛厥后认出了他,――当时,他正被太仆寺主事骂的狗血淋头,沈湛偶然中路过,远远看了一阵儿,便过来问他但是当年在辛子村住过?
傅济背上一松,不由自首要辞职,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长街,不是在县侯府,如何就“被送客”了呢?何况人家为尊,理应请萧澜先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