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檀香清幽，一人帮手捻佛珠默经，直至默完了，方吐口气缓缓睁眼，扫了一圈点头道：“算着时候你也该到了。”
她直起家，复又拿起佛珠闭了眼，“母亲等不了几年了”，她说，“你若真被赶出京去，不必前来告别。”
出了显阳宫，不远就瞥见宸妃的肩舆。
萧澜敛目，悄悄道：“我方才进宫，见过表姐了。”
“你要出金陵！”霍氏一下子站起来，不成置信道：“你在道场寺呆了多少年才出来？当今好轻易站在金陵城，你却要分开？如何，这么一点儿辱受不得么！”
皇后笑笑，见皇上看她，便又道：“时候不早，该去栖霞寺拜见你母亲，莫让她等久了。”
萧澜默了默，忽地叫了一声：“表姐。”
“嗯”，延湄闭着眼睛出个声，萧澜便放轻了手，也不知是不是太轻了，哪下就触了延湄的痒，她闭着眼睛咯咯笑起来，笑得萧澜手抖，两条眉全画歪了。
萧澜幽幽地看向她，“没有。”
“呵”，宸妃笑了一声，“我这日子选的好不好？六月初三，我也是那日被封的美人呢。”
萧澜内心头一格登，他张了张嘴，到底有些话不能问出来，霍氏瞧他一眼，语气又怒起来：“你昨日将宁王给打了？”
天子已五十不足，身高体胖，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等二人行完大礼便呵呵地招手：“好好好，上前来上前来，让朕瞧瞧。”
她话说的悄悄巧巧，实际意义是要萧澜上门道歉。
萧澜看一眼门口的两个，都是傅家跟过来的，十1、二岁的模样，他估计也妥当不到那里去，但对延湄来讲应比陌生人强些，便叮咛她们出来服侍，又对允大娘道：“烦请大娘到前院让车驾备着，到了时候好进宫去。”
“起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夙起的懒意，萧澜踌躇了一下，“要叫哪个出去服侍？”
并且更加较着的，她不让桃枝儿再挨她碰她。
他们进宫时，皇上刚下了早朝，正在宸妃那用早膳，皇后先见了他们便笑道：“到底是成了婚的人了，瞧着长大很多，晚些你母亲见了定也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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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方起，还不暴虐，肩舆上方没有撑罗盖，宸妃便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素净的面庞比朝阳还要晃人眼。
他一手抬着延湄的下巴，哈腰靠近了细看，延湄的眉长得好，昨日开脸时又修过，实不需求刻画太多，萧澜顺着她的眉线描。
“说话！”霍氏喝道。
霍氏细眉稍稍挑起，说：“这便是给你指的新妇？豪门小户，听闻入京才两年，原是个山野村夫。”
“你长大了，母亲说不得你了”，霍氏笑一声，“也许很快，就轮到你来做母亲的主了。”
他抬眼，对着延湄轻吹了口气，惹得她纤长的睫毛眨啊眨。
延湄垂着头，本身穿好了衣服。
内里的延湄听了声提裙子跑过来，霍氏指着她：“出去。”延湄怔怔的，便要去拿她的戒尺，霍氏道：“莫觉得不过甚三天做婆母的便打不得你。”
皇后听他口中叫阿澜，眉间动了动，意味不明地一笑，说：“是，皇上如何说便如何好了。摆布都是一家人，能闹到哪儿去。且你现在的年纪，也合该有如许的少年脾气，你在道场寺里呆了五年，本宫与皇上老是担忧你半路被寺里的徒弟渡了去当和尚。”
萧澜便拉着延湄上前两步，天子打龙座高低来，打量延湄，又问萧澜：“昨日朕没去，太子返来讲颇是热烈。”
出得房来，夜雨已停，允大娘和白倩在廊前的台阶下候着，――宸妃送的两个丫头昨夜淋了大半宿的雨，今儿都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