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翘正给蒋觅云敷药,闻言便头也不回道:“若再有人来问,你便奉告他们,过几日我会制一些医冻疮的膏子,摆在门口免费送人,请他们到时候尽管来取。连日来多亏他们照顾买卖,这点子小东西,哪好再收钱?”
这话,卫策也跟她提过,见她被算账一事折磨得那样痛苦,便同她筹议,干脆请个账房先生,如此便可一劳永逸。
叶连翘不等她们把话说完,便抢着道:“只怕想教我,也来不及。”
“本日上午收了多少钱,你可有一笔笔细心记下?”
叶连翘也是被那些个账目搅和得实在没法儿了,想了想,毕竟是把帐本给捧了来,同她道了声“多谢”。
说她吝啬也罢,现下买卖还未上正轨,她甘愿吝啬一点,至于那账目嘛……要不回家去,再同卫策说两句好话?
蒋觅云还是每日上午来不老堂里敷药,医治了一个来月,她锁骨上方的那块疤痕,色彩已淡下去一层,看上去虽仍很较着,但是相较之前而言,却真能称得上大有停顿,现在她再不需求程夫人相陪,每天一大早必然定时呈现在铺子外头,话当然还是少,态度却委实要和缓很多。
现下不老堂虽已有了支出,却还远远谈不上赢利,阿杏阿莲和夏青三个都还没发过人为呢,倘若再添个账房先生,承担只会更重。
“那要不……我们请个账房先生?如此您也可轻松些。”
能不能忙得过来另说,不想面对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数量,才是真的。
这日上午,不老堂里格外事多。
蒋觅云干脆从躺椅里坐了起来:“这类事,不管大户人家还是平常百姓,当娘的或多或少都会同自个儿的闺女交代,你倒好,铺子都开起来了,这最关头的事上头,竟然还发懵――我家里也有财产,自晓得做买卖,最紧急便是精打细算,照你如许,哪能赚获得钱?”
话音才刚落,就闻声始终悄悄倚在躺椅里的蒋觅云冷冷吐出两个字。
蒋觅云挑眼看她:“反正我还得在你这里医治一阵,敷了药,又要等大半个时候,闲着也是闲着,倒不若替你算算账。这上头我虽不算精通,却也还算能对付,猜想你这铺子又不大,不过支出花消两项罢了,都是摆在明面儿上的,又没有甚么暗账,算起来,只怕也轻易。”
但是“刷脸卡”这类事,迟早有一天是要还的呀,到时候,统统花消都堆在一块儿,一口气全给出去,多让民气疼?
叶连翘恹恹地点了一下头。
她明白卫策的意义,不过是故伎重施,依着先前那般,让账房先生先干活儿,几个月后再领人为,凭他这横行无忌的捕快身份,只怕人家也不敢不承诺。
阿莲又道,一旁泼了水返来的阿杏也跟着点点头。
“阿谁……蒋女人……”
叶连翘在里头的隔间给蒋觅云敷药,外头大堂里持续来了两拨人,由阿莲对付号召着,忙得脚不沾地,邻近中午,终究得了空,便跑出去同叶连翘交代。
叶连翘没法,只得又苦哈哈地把帐本抱回不老堂,整日长叹短叹,始终想不出来万全之策。
人常言福无双降,但是在叶连翘这里,自打从娘家返来以后,功德倒是一件连着一件。
蒋觅云抬手将帐本接了去,一面翻看一面皱眉,口中低低道:“我说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情来做,何况……我那疤日突变淡,我本身都是瞧见的,若真要提阿谁‘谢’字,也该是我谢你。我晓得于你而言这是一桩买卖,可在没碰到你之前,连个肯接这桩买卖的人都没有。”
“自小你母亲不教你管账的吗?”
处理了算账的困难,纵使只是临时,也实在让叶连翘心头搁下一块大石,顿时感觉松快很多。蒋觅云每日把账理得清清楚楚,看起来一目了然,到了月尾,还会将整月的出入做个总结,比那端庄的账房先生更要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