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章氏捏着卖身契四周找人牙子,可平常有个风吹草动就往前凑的人牙子却一个都不见了。一百多口人不分男女长幼傻站在映水轩四周。
话音刚落,外头出去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看着脸面很生,穿着也不像府里的小厮,两人一组,抬起箱子就走。
易楚的出身再不好又如何,当今已经是得了封诰的,并且是跟从大哥一同下来的诰命,不必别的请封。
易楚笑着点点头。
杜俏接话道:“薛婆子,是我大哥返来了,想出来看看。”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两人身上,仿佛给他们笼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就算勉强收下也不是不成,总得让他们支出点代价才行……
大章氏微闭了眼,问道:“人都哪儿去了?”
易楚骇了一跳,“哪有男人给女人穿鞋的,叫人瞧见背后该笑话你。”拿裙裾遮了脚,不让他碰,却愈发激得杜仲鼓起,握了她的脚不算,还隔着袜子在她脚心挠了两下。
这些事,杜仲已跟易楚筹议过,易楚内心倒也不是没谱,但见杜俏一片美意,只是含笑听着。
薛婆子愈发局促,就连易楚也看出几分不当来。
章家现在固然官声不显,可当年祖父章学士的名誉颇高,只要靠着章家就能获得祖父传授过的朝臣的支撑。
小章氏又是一阵心悸。
笔上墨尽,林乾收了笔,并不转头,只淡淡地问:“几时返来的?”
他不干与,并不表示不在乎。
他身上的温热透过薄薄的夏衫传过来,杜俏感遭到他的气味,和他的强健的肌肉,不由有些哽噎。
霞帔是深青色绣着蹙金绣云霞翟纹。大袖衫跟褙子也绣着蹙金云霞翟纹。
“前两天夜里风凉,她不慎染了病,怕过给大少爷和大姑奶奶。”
小章氏委曲地说:“二门那边除了两个护院,底子就没有人,我出去得急,身边只带了两个丫环,哪能搬得动,还没来得及找人,东西就被抬走了。”
杜仲抬头看着树冠,“如何不怕,可当时是负气上去的,被扎了也死撑着不说出来。”
出了翰如院,沿着青石板路往西走,有棵两人合抱粗的松树,枝桠稀少低垂,上面丝丝缕缕地挂着不着名的藤萝。
易楚嗔恼地作势踢他,杜仲不躲不闪地笑,“平常都是你奉侍我,我燕奉侍你一次也不算甚么……再说是在阁房,别人如何会晓得?”
杜仲身姿矗立,略低了头,很专注地看着易楚,而易楚却半仰着脸,安然地驱逐着杜仲的眼神。
她已经二十又二,都是当娘的人了,林乾还这般说她。
极少有人会刚吃完午餐就到别人家拜访。
杜俏成心地放轻了步子,渐渐挪到门口,撩起帘子。
隐在稠密的树荫中,书房安适而喧闹。
又伸手叩了兽面衔环,门内传来短促的脚步声,接着听到门闩被拉开,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乾的书房跟听松院一样,中间也种了十几棵大松树,每一棵都有一人合抱粗,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松枝特有的暗香。
两人将潮音阁一间间逛了个遍,出来时,已经是朝霞满天。
纸上记得详细,大章氏对着窗口不过看了两行就明白了,喃喃道:“也不知阿谁兔崽子到底在朝堂上说了甚么?”
“嗯,转头让俞桦找个合适的小厮给你过过眼,要诚恳肯干的。”
杜俏心头一跳,又想起客岁春季那次,她出门正赶高低雨,便等雨停了才回家。
走过垂花门,景色突然一变,入目是成片的芍药,足有上百株,几近占有了全部院子,有石子巷子自花间伸展而过,直通到五间正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