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宫女谨慎翼翼地扶着易楚走到中间的暖阁换下了身上的裙子,幸亏裙子沾上的茶水并未几,里头的膝裤只略略湿了点,并无大碍。
只可惜啊,杜夫人没死,她为甚么不死?
宫女开了门,冬雪一个箭步窜到易楚身边,不迭声地问:“夫人,你如何了?神采这么丢脸?”
太后也体贴肠问:“胎儿如何?”
到时候,在外有杜仲,在内有堂兄,而朝堂之上父亲的拥趸者很多,这大好国土岂不尽数把握在陈家人手里?
这件事,即便太后晓得了幕后之人是她又如何?
常太医医术极好,尤擅妇科。
常太医还是躬身立在当间,冬雪还是跪在原处,赵十七也仍旧在中间的角落冷眼旁观,几个宫女庄严地站着,大气不敢喘一下。
“不!我的孩子不会有事!”不等他说完,易楚已尖叫起来,身子前倾软倒在地上,双手抓住了常太医的衣衿,“太医,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
没多大工夫,太医拎着药箱呼哧呼哧小跑着赶来,倒是角落里站着的顾琛看到易楚不好,先一步号召人叫了太医。
是冬雪。
故而,皇后完整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反而感觉遗憾,为甚么杜夫人没有一死了之,倘若她死了,统统都好办了吧。
皇后正翻着礼部呈上来的秀女名册,听闻此事只是稍顿了下就抛在了脑后。
皇上即位未满一年,根底不稳,太后怎能够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而开罪于她?
不过乎是她用心穿了这条裙子将事情引到她面前来罢了。
就算杜仲手握重兵是不世出的将才,就算他与夫人鹣鲽情深,她信赖,只要杜夫人一死,不出三年,杜仲定会另娶新人。
春季才进贡的丝线,如何到了陈六女人手里,这还用问吗?
宫女又服侍易楚穿上了别的一条裙子,轻声道:“夫人身子不易走动,先在这儿安息半晌,药一会就好,喝完药再请太医把评脉。”
有人拦住了她,低声劝说着甚么。
常太医侧目看了她一眼。
何况,时已初冬,谁还会穿这么薄弱的料子?
大怒的时候,太后会用数佛珠来纾解。
常太医跪在椅子中间,右手三指悄悄扣在易楚腕间,神情专注。
冬雪冷不防捱这一下,半边脸都肿了,赶紧跪下,“娘娘明鉴,我家夫人本来就不太爱用香料,自打有了身子,不管是屋子还是衣服都没用过熏香……这裙子,这裙子早上穿时还没有这个味儿,请娘娘明察。”
玉生烟的料子上,绣着莲花、游鱼以及数条跟着水波泛动的水草。
巴掌大的小脸惨白不幸,额角挂着精密的汗珠,一双杏目如山涧泉水般清澈,莹莹蕴着泪珠,尽是要求之意。
可又是那里来的麝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