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恨恨地摔了手旁青花瓷的茶盅,嚷道:“去请订婚伯夫人进宫,要快!”
武夫人热忱地给王夫人又斟一盅酒,冷哼一声,“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那位可好,好人婚事成瘾了,碰过一次钉子不长记性,还来这一套。”
易楚忙将人请进偏厅,芸娘褪下身上披的猩猩毡大氅暴露内里翠绿色的褙子,配上月红色罗裙,清爽的就像春季里才始抽芽的柳条,充满了勃勃朝气。
有这个嫡长媳的表率在前,其他几个庶子的媳妇就是想折腾也翻不起浪花来。
武夫人并不瞒着,把先头易楚在慈宁宫里动了胎气,而后陈芙吞金的事情说了遍。
已颠末端中午,恰是吃中饭的点儿。
易楚摇点头,“我没睡着,就是闭眼养会儿神,前头说谁来了?”
这事往小了说不过是件后代亲家、婚姻嫁娶的琐事,可往大了说……若她被连累出来呢?
此时的嘉德帝坐在慈宁宫偏殿的太师椅上,目工夫鸷神采暗淡。
易楚笑道:“没事,我爹开医馆,我如何也稍懂点医理,哪能不顾及本身的身子?”
也没外人在,亲家两人边吃边聊,王夫人就叹口气提及进宫的事儿,“……平白无端地退亲,岂不是好人家女人名声,就是我们家琨哥儿也得不了好……”
不是芸娘是谁?
不想攀亲也只能结了亲,没想到几年下来,这婚究竟在不错。武家闺女固然琴棋书画不如何通,但性子直率浑厚,上能贡献公婆下能和睦妯娌,又因着没学问,也不强求管家。
芸娘捧着茶杯猛喝两口水,笑道:“可也巧了,我有间铺子在椿树胡同对过的榕树大街,前天去查账,正瞧见那边围了一大圈人……真定王知府的儿子跪在那边,哭喊着让薛家成全他。”
芸娘开朗地拥戴,“我爹也这么说……说要真不好,表哥也不能放心肠走……不过还是得亲眼看了才放心。”声音顿一顿,眼眸俄然亮起来,一副看好戏的姿势,“对了,这几天椿树胡同那边可热烈了。”
王夫人正没主张,听到此话眸亮光了亮,随即又暗下来。
王夫人沉吟半晌,“忠勤伯府的婚事我不想退,都换过庚帖了,并且……说出去不怕亲家笑话,琨哥儿前次去送节礼,偷偷看了吴女人一眼,还真是上了心,现在满心欢乐地就等着四月结婚了……可又怕误了我家老爷的出息,真定府有几位不错眸子地盯着老爷,专等他出个不对好取而代之。”
这事应当是冲着吴韵婷来的吧?
真定知府是正四品官员,他的儿子在京都肇事……易楚脑筋转了下,问道:“椿树胡同住得是甚么人?”
青枝说过,陈芙吞金那天,吴韵婷去过订婚伯府,把陈芙给臭骂了一通。
芸娘笑笑,意味深长隧道:“……本来王家这个儿子跟忠勤伯府的吴女人定了亲,可不知为何,这薛家又想把本身家的长孙女嫁畴昔,仿佛要逼着王家退亲。王知府碍于订婚伯的权势是要应了的,但王家儿子是个情长的,死活不肯退亲,就到薛家门口跪着了,前天一天,昨儿一天,连跪两天了……表嫂是没瞥见,那孩子把头都磕破了,昨儿是包着棉布去的,传闻王夫人气抱病倒了,她身边的嬷嬷也陪着儿子跪……倒不是逼薛家退亲,是求王家儿子回家的,就在薛家宅子门口,一边哭一边闹……持续两天没人管,说不得明天五城兵马司的就要干与了。”
青枝不接,却直直地跪下来,要求道:“夫人,我打小父母双亡,五岁被祖母卖到人牙子处,到现在外头已没有可依托的人,先头两天都是东躲西藏地……夫人,请您念在六女人的面上救我一命,我情愿卖身为婢服侍夫人。”从怀里取出售身契,高高地举过甚顶,“夫人,从今而后,我眼里只夫人一个主子,定会忠苦衷主,绝无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