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郎中已把完脉,感喟着点头,“应是受了掌击,心脉被损,经心保养着或许能活几年,不过总归养不大,长到五六岁已是极限。唉,可惜了……”
门倒是再一次被叩响。
两位军士看直了眼。
易楚顾恤地看着婴孩。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西配房。
兵士极快地从怀里取出本册子,翻了几页,朗声念叨:“……张大壮家三男四女共七口,张二壮家两男两女共四口,田福家两男五女共七口……易庭先家一男两女共三口……”
少女身量高挑,肌肤乌黑,眼睛斜长入鬓,眼梢上挑,因是刚睡醒,发髻疏松着,懵懂的双眸里转沉迷离的慵懒。
易齐本就生得妖娆娇媚,加上方才乍醒的媚态,连她看了都难以矜持,何况两个活生生的大男人。
易楚心头一紧,顺着易郎中的目光望去,却只瞧见灰蒙蒙暗沉沉的天气,别无其他。
易楚心头跳了跳。
而氛围中却有丝丝缕缕的血腥味满盈开来。
易楚惊骇地看向父亲。
辛大人在院中站定,凌厉的目光扫视一下诸人,缓缓启唇,“赵府在册共八百八十二人,现灭亡三百二十六人,羁押五百五十五人,一人下落不明。”
门外没人,唯地上放着只蓝底白花的包裹。
恰是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
两害相较取其轻……
似是共同他的到来,那人站定的一顷刻,晨阳也穿透了厚厚的云层普照下来,金色的光辉斜斜地洒落在他身上,银色的面具收回耀目标光彩,闪亮得令人不敢直视。
两位军士“唰”地挺直了胸膛,“辛大人,已搜过一遍,只剩下西配房没有出来。”
未及他念完,辛大人已森然道:“传我的令,一刻钟以内,倘若找不到孩童,沿途这二十余户人家均以窝藏罪论处,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就听纷杂的脚步声传来,隔壁响起短促的拍门声,“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灰色裋褐的男人,三十岁摆布,带着个蓝布包裹?”
易楚一抖,包裹差点脱手,又仓猝抱在怀里。
易郎中点点头,应道:“去,去采点景天与龙葵草。”
恰此时,西配房的门蓦地开了。
头前那人稍胖点,长着一脸横肉,进门就粗声粗气地问:“看到个用蓝布包裹的婴孩没有?”
易郎中低叹:“真是作孽,不知又是谁家遭了殃?”
易楚艰巨地衡量着,就听到阿谁清冷的声音道:“时候已到。”
这祸也临不到本身头上。
他那么小,才刚满周岁,落到那些人手里定然不会有好了局。
易楚暗自有些光荣,望着易郎中,问:“爹,我去做饭。您今儿还上山吗?”
未几,毫无所获地出来。
易楚蓦地昂首。
是比易楚年幼两岁的mm,易齐。
包裹里竟然是个婴孩,约莫一岁多,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熟了。
只是,思及先前奔驰而去的马蹄声,易楚踌躇半晌,才轻声道:“爹,留下他吧,好歹是条性命,多活一时便是一时。”
易郎中神情淡然姿势文雅,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阿谁面貌娇媚的少女满脸茫然,很较着对此事一无所知;只要中间这女子,手垂在身侧,无认识地揉搓着裙边系着禁步的快意丝绦。
易楚近前细看,吓了一跳。
“如果爹便利,趁便带些艾草返来?”易楚扫一眼墙根,那边堆着几捆晒得半干的艾草,明显已经未几了。
易郎中暖和地笑笑,“好。”
易楚也看出来了,这孩子神采发白,双唇倒是青紫,很明显身有恶疾或者受太重伤。
正房门口的台阶上,站着位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人,男人身形苗条,穿鸦青色道袍,头上束着同色缎带,看上去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