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看他穿得薄弱,遂不再对峙,跟在他身后往里走。
掌柜耐烦很好,驯良地问:“找甚么?”
墨好,辛大人选了只极细的羊毫,一勾一挑,笔下呈现了飞檐翘角精美的表面,屋檐下的匾额写着潮音阁三个字。廊下植着碧蕉翠竹,有女子回眸含笑。落日斜照,她的笑容亲热慈爱。
水变得碧绿清澈,有茶香跟着水雾袅袅弥散。
肝火自心底油但是生。
易楚细心认了认,见纸上写着水蛭两钱、虻虫两钱、地龙两钱、黑丑三钱、路路通五钱、彻骨草五钱……
伴计也猎奇地凑过来,“女人找谁我们店里就三小我,我跟我爹,别的铛头在厨房上面。哦,对了,另有店主……”
等水开,辛大人移开水壶,先温过杯子,将水倒掉,而后投茶注水,卷曲的茶叶在茶盅里渐渐伸展了身子。
辛大人低低解释,“这是之前我娘的住处。我娘是钱塘人,出阁前的住处叫潮音阁,厥后嫁给我爹,我爹便将他们住的院子取名潮音阁。”
辛大人起家,阔步走到后门,撩开青布帘子,朝易楚点点头,表示她畴昔。
易楚端进托盘,扯起袖子为两人斟茶,腕间暴露一小截肌肤,白净柔滑。
辛大人无法地叹口气,柔声道:“啼申明字罢了,有那么难?”
北风吹过,他的袍摆随风扬起。
当夜,易郎中表情极好,罕见地没有翻看医书,而是喝着清茶复盘,时而扼腕感喟,时而拊掌叫绝。
易楚捧杯尝了口,不若龙井的甘香,却别有清冽之味,非常好喝。
易楚惊悚,不过下了两盘棋,这就成了知己了?
辛大人耳力好,早听到她在院子里呼哧呼哧地扫雪,又听到她撩起帘子站在门口,呼吸声时急时缓,表白了她心中的起伏不定。
五成,也才一半的掌控。
这已经不是易楚第一次失期,上一次,他明显说好第二天要来,易楚却躲到西配房去。
掌柜不动声色地打量易楚几眼,朝中间努努嘴。
易楚点头。
辛大人淡淡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昨日你请我吃茶,明天我回请你,不过只要茶没有点心。”
并且,他也挂念着易楚的身材,当时她说没事,谁晓得有没有留下隐患?
枣树街离晓望街并不远,平常大抵走两刻钟就到。
易楚站着不动,“你拿出来,我在这儿等着。”
想到那副景象,易楚忍不住“扑哧”一笑。
易楚抚额,冷静想了想,寻个借口去了枣树街。
易楚别过甚不看他,只冷冷地说,“明天我去威远侯府,你说的信物呢?”
考虑会,易楚问:“那位公子棋艺很高?”
掌柜四十来岁,胖乎乎的圆脸,留着两撇羊角胡子,见人带着三分笑,“女人有何叮咛?”
此次画的是个梳着包包头的女童,女童颈上挂着璎珞项圈,正奋力往前跑,眼中带着泪,神情极其惶恐,她身后倒是只长角的山羊。
加上晓望街多商户,父亲便是想对弈也没有敌手。
不但没露面,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第二日,易楚取出方剂再问父亲。
易郎中点头晃脑地拉长了腔,“那是天然,可贵碰到一知己。”
笑容投在辛大人脸上,辛大民气底热热地荡了下……
而易楚不知是因为路滑难走还是心机不定,竟然感觉路途悠远得没有绝顶般。
因见父亲可贵的意气飞扬,易楚并未几话,冷静地将方剂收起来。
辛大人浅笑颌首,“多谢。”笑容浅淡,可眼神极其放肆,有股你能奈我何的意味。
“我找……”易楚蓦地涨红了脸,子溪两个字就在唇齿间沉沦,却说不出来。就仿佛一说出口,心底藏的奥妙就再也袒护不了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