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贾琏出了院子,正想着没个可耍的去处好消磨消磨光阴,就有小厮来道老爷有请。一时把那点子舒畅的心机都丢了个净光,战战兢兢地往贾赦处去。却本来是贾赦几个玩古玩的私交来访,正一处听戏热烈,叫贾琏畴昔见见人。这才松了口气,到底也是世家后辈,一身宝蓝直裰系着玉色丝绦,乍一看也有几分玉树临风之意。谈笑说话,世人天然交口夸奖,贾赦面上都雅,也收起吹胡子瞪眼那一套。世人酒酣,小戏们带着妆上来劝酒,一时更是笑醉不堪,贾琏更在贾赦眼皮子底下跟几个老父的娈宠眉来眼去,也是了了情意。
转日许嬷嬷要回庄上,常嬷嬷从袖笼里摸出个本子来,叹口气道:“你不是说那巧娘子还识几个字儿?这本子里记取些吃食的做法机密,我那几个儿子媳妇都不开窍,给他们也是白瞎。你就帮我转交给她吧,也算我的谢礼。”许嬷嬷接过来,看上头写着“饮馔杂记”,粗粗一翻,都是大口语写的,从刀工火候到调味配料,事无大小,琐噜苏碎地都有。不由笑道:“我说你不着调吧!好好地在奶奶身边做管事嬷嬷,看看,都在甚么上头花心机!”常嬷嬷笑道:“你是个天生繁忙命,不晓得现在我们这日子多少落拓。就这么着,我还整天整天的闲着呢。”两人谈笑的几句,许嬷嬷便收好了本子,又替巧娘子谢常嬷嬷。常嬷嬷笑道:“你谢甚么,照着那小媳妇的性子,得了我如许大传承,指不定今后另有多少贡献呢。”许嬷嬷笑道:“公然打得好算盘!”
不一会儿王善保家的带来两个媳妇子返来了,回道:“药局子里菱哥儿说了,太太要觉着暑天胸口闷,能够吃这个丸子,就含个十来丸,一炷香光阴就能见效。”开首说话的那丫头看王善保家说的恰是本身起初指的阿谁,正要开口辩白,边上一面庞平平的丫头压了她的手,给她使一个眼色叫她闭嘴。邢夫人听如此说了,一边哼哼唧唧道药局的人也一定有几分真工夫,一边又让人倒水来,将那药丸子数了十个放嘴里含了。那药丸子极藐小,含到嘴里却有一股子清冷药气直冲上来,立时觉着呼气顺畅了很多。那药丸子渐渐化了就有些苦辣味,邢夫人从速表示拿水,一口给咽了下去,口里道:“真不是人吃的东西,又苦又辣,还不敷享福的。”王善保家的在一旁道:“太太可觉着好些?那府里大奶奶的药,几处得了的人都说好,那是和生道特地给大奶奶送来的,外头想买也买不着,我们自家想要做也没人家那方儿。”邢夫人撇嘴道:“你也晓得人家是那府里的大奶奶,真好的东西能白白给我们送来?人家另有本身的亲婆婆要贡献呢!你当都跟我们家似的,胳膊肘使了劲儿往外拐,亲婆婆倒扔到脑背面去!”夏婆子一向插不上话,好不轻易比及这个话口,忙道:“那是太太知礼数的说法儿,人家内心可不这么想,人家那是亲姑母呢,只是弄不清楚这里是贾家还是王家了。”邢夫人听了便冷哼道:“弄不清楚,弄不清楚就让她回王家去,到时候就弄清楚了!”说了又把那药盒装回匣子,本身给锁上了,才让王善保家的拿去原处放好。
天渐热,树碧草秾,不知甚么时候蝉儿已鸣在树巅。李纨的日子过得浑沌,常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