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掌事笑着问黛玉道:“女人可还走得?若不走那桥,西边灵璧石后另有路可过的。倒是差未几远近,只比那桥省力些。”
宝钗这几句倒是说到点子上了,宝玉不由忧?起来。一边是林mm家的宴席,另一边是秦钟的心机,倒是难以分身。王夫人本忌着林府没有男人,宝玉在家里混在内帷也罢了,却不幸亏外头落人话柄。早想着如何得个别例能拦了宝玉,这秦钟来时恰合情意,天然不会让宝玉等闲走了。
桥对岸恰是一处缓坡,依坡建着屋舍,四合天井,中间围着一座二层小楼,前后朱漆雕花窗户都嵌着大块琉璃。
到那跟前,这半榭也有两三间房大小,大外头看似比平常屋子要低上一些,进了里头却觉着分外阔朗,四下却只四根柱子,上头覆的也不是平常瓦片。此时朝着湖的那半边屋顶倒是被掀走了普通,迎着冷风好不风趣。黛玉看了半日,不由发笑道:“怪道叫做半榭了,公然只要半个。”
因早有安排,这车也是拣离得比来的门停了,几人说话间就沿着一道青石堆岸的浅溪到了一处月洞门前。溪水从东边院墙穿过,另一边石栏后几蓬青竹掩了院墙只能远远看到背面堆山上的青松。上头“清华苑”三个字极其清峻,黛玉认出是林如海的手笔,心中莞尔。她自是晓得这园中本来的题字皆是林家先祖所书,这清华苑倒是新修的,也是此番变动最大的一处地点。想着父亲的疼宠用心,面前这一群妥当主子更是力证,虽未曾住过却也非常有归家之感了。
黛玉本想提早一日住到家里,次日也好尽地主之谊。怎奈贾母虑着那林府将将修完,黛玉原也未曾在那边头住过一日,这猛地去了,恐早晨不得安眠反倒不美。无法黛玉只好开宴当日一起初乘了车去,好歹比来宾早到些时候也算当仆人的模样。就如许,贾母还生生让李纨跟着一同先去才算放心。
宝玉立时两难,正要同贾母讨情让秦钟也跟着去,却被王夫人拦在了头里,她道:“秦家相公这么些日子没来,又是家中老父卧病在床,现在一得了空先跑来看你,也是你们的情分。你不说同他好好叙叙,反倒一门心机把些不要紧的出门玩乐放在心上,他若晓得了岂不悲伤?”
容掌事笑着对黛玉道:“老爷先还着紧这院里大些的树都在背面,跟前都是新种的纤细薄弱失了气度,倒是漏算了这株古藤,算来当有百多年大小。这院子修时换了七八回图纸,总算交代了畴昔。”
凤姐忙娇笑着拉了贾母道:“唉哟,我的老祖宗,好不轻易得了这个巧宗儿,林mm当家宴客,我也放心享吃苦子,如何老祖宗光记取林mm,就忘了疼我们了。”王夫人在一旁捻着佛珠,笑得平和。
容掌事边走边道:“女人这回因说是请那府里几位女人,想着大花厅或戏楼那边倒分歧用,一来人少地旷,二来也无趣。既是女人做东,就干脆摆在女人的清华苑了,也未曾请大梨园子,只几样机巧小物或可博女人们一笑。”
在穿堂里往里看是黛玉住的绣楼,高低各三间,两侧各有一楼台,乃石砌至与二楼外廊相平,底下东西配房,中间天井极其开阔,错落种着海棠玉兰之属,又有一架藤萝攀至绣楼东阁楼台上,这儿正垂丝缀朵地开着成串玉白花儿,风过期盈香四野。
车帘一掀,外头辛嬷嬷立着伸手把黛玉扶了下来,素云紧跟着上来接李纨。下了车立定,李纨见已是到了内院,不由赞一声林家的行事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