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本就人丁希少,仆人也不算多,又有三代必放的端方,这回剩下几十个奴婢。管家一一问过,将情愿走的都发还了身价银子又另给了份川资斥逐了。残剩几家或者安排到了姑苏宅子,或者跟黛玉进京,扬州的宅子本来是想要脱手的,容掌事却道这虽不是老宅子,倒是黛玉出世地,很该留着。
辛嬷嬷出去看了,忍不住也红了眼圈,墨鸽儿暗叹一声,得,这位也指不上了。辛嬷嬷原是来当教养嬷嬷的,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些光阴林家出了如许大事,黛玉的言行却让她生了至心。这凡事体贴则胡说的是一点没错,这一旦至心疼惜起来,黛玉一掉泪她就忍不住内心发酸陪着掉泪,那里另有本来雷厉流行第一嬷嬷的风采。
墨鸽儿正要往外走的,脚下一个磕绊差点没摔个马趴,这叫甚么话?有这么安抚人的?!
周瑞家的带了人去了半日,倒是空动手返来的,来回话道:“林女人问老太太跟太太并奶奶女人们好,林女人这两日刚到京中,家里另有很多琐事未曾安排安妥,说过两日便带人来给老太太存候,请老太太恕罪。”
妫柳舔舔嘴唇道:“女人不是让我看着老爷点,那日晚了,老爷忽地叫上墨先生几个又换上了官服,我手里也没甚么活儿便跟出去看看。”
有几个想要保着小我逃出来,刚好被我看到就给扔归去了……这个话还是不要同女人说了吧……“老爷没事啊,我看老爷被一艘大船接上去了,看模样是要远航的。”再说他佩着避水珠跟定风珠的“猎蛟符”,在这海上如履高山,实在没甚么好担忧的。
黛玉犹自怔怔不语,妫柳顾自道:“那日……那日我也去了德庆口……”声音却低,墨鸽儿同辛嬷嬷已走了出去,黛玉蓦地抬了头,一双泪眼死死盯着妫柳。
妫柳心想那船是往深海里去的,不晓得要去那里,天然这里没有动静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不知要如何解释,黛玉那边又问道:“爹爹被救时可还……可还好?……你……你离得远不远?看得可真?”
妫柳连连点头,黛玉又问:“你没看错?你可看真了?爹爹如果得救了如何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黛玉在家修整了两日,才让人给贾府送了信去,贾母接了信大惊,一边遣人去接黛玉,另一边又把贾琏叫来训了一顿。贾琏真当冤枉,这返来以后,又是各处请酒,又是起宴,那里得过空!且刚又出了圣上准允宫妃探亲的事儿,更是忙得脚不点地了,那里有空去盯着林家?倒是不好跟贾母拧着,乖乖挨了骂,又插科讥笑卖一通乖,贾母本来也是极疼他的,见他这二皮脸的模样也乐了,只从速让人备车去接黛玉来。
且现在贾府里也是事情不竭,前阵子刚死了东府秦氏,这会子出了如许大喜,也不能一向没个跑腿办事的人,便留了口信自带了人要先行回京。刚好此前黛玉之师贾雨村得了王子腾的保,要赴京待选京官,他之前又同贾府连了宗的,这回见了贾琏,两人整好一起作伴。
现在林家就黛玉一人,又要上京去的,这到底要带哪些东西上京,余者有做如何措置倒是需黛玉拿主张的。幸亏林如海数月前病重卧床时便已斥逐了后院姬妾,若不然这会子又是一个费事。
林黛玉进京的动静贾府并未得知,却有条陈送到了御前。
黛玉听了也罢了,便留了下来,幸亏这宅院也不算大,林清自会派人看顾也不必多说。如此等等,皆都安妥了,问天择期选定了日子,林黛玉带着一众主子并四艘船只往北长进京。
黛玉睁大了眼睛盯着妫柳看了半天,俄然抱着她放声大哭起来。妫柳僵了身子,不晓得又是那里出了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