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柳叹道：“情由心生，而非因人。女人既心中有情，那该想求个甚么样儿莫非内心不清楚？只识清了这个，再说不迟。”
妫柳点头笑道：“女人这是抵赖砌词，内心想必清楚的。这宝二爷见了女人风韵便晃了眼睛，转头见了宝女人容色，一样失神。连外头素未会面的女人蜜斯凡是传闻才名姿容超卓的，便连人家家里出来的婆子都要给上两分面子。不问心性不问风致，也算一视同仁了。这世上美人何止千万？宝二爷却想要一个个都照顾了过来，如果能够，恐怕恨不得都弄到我们园子里来一同日日相对才好。女人，如许行事，可真合你情意？”
黛玉倒似被那“情由心生”的一派胡言给挽救了，想想看倒是大有事理。
黛玉想得呆住，发笑道：“柳儿姐姐？你这哪像个女人家家的话，历尽沧桑的老妪也一定能说出这一番言辞来。”
李纨传闻贾母同王夫人都来了，心下一叹。转眼把妫柳叫到一旁道：“有些话，我们不好劝。你得了空，暗里给你们女人分辩分辩。你不是也在炼那青冥？第二篇是甚么？你只想想阿谁。”妫柳点头：“我一早就有话想同女人说的，当时候没得机会，眼下看着不错，我会劝好我们女人的，奶奶放心。”李纨又叮咛墨鸽儿几句那清暑药的事，才带着人走了。
她说得越来越努力，黛玉却不由涨红了脸，斥道：“胡说甚么！更加没端方了！”
这话恰如惊雷。黛玉平日里内心不安，多少是因了那金玉之说。这时候想起此次争论时，因了本身说一回“金玉”，宝玉便发了疯。想来，如果贰内心真无此事，那听了也不过一笑。今次这般作为，可见贰内心是真有“金玉”之说的。再念及之前他对着宝钗失神的样儿，本身不在府里时，两人日日合作《春晓图》的事。可见了，没了本身，还是有能陪着他学陪着他乐的人。公然，公然……
六合轮转，有一期，苍兰界中一角坍塌，天火如流，岩焦冰涸，众灵受难。黑尘蔽天，那里还见金露；寸草难活，天然也没了神树。有一双青凤恰被困于此境中，苦捱不过，其一终因缺饮少粮而亡，另一个倒活了下来，它硬改了脾气，忍了恶臭食些腐鼠焦豚，总算撑过了那一阵。只是厥后也没能得道，数百年后还是陨落了。
妫柳点头：“恰是了，情不过是民气中一念。那念投到某小我身上，便照亮了那人。如果情是因人的，那岂还会有‘始乱终弃’‘另结新欢’之说？那人又未曾变过，如何情却有个来回？可见这情不在那人身上，而是在本身内心。内心有一画图儿，恰逢一人或有三两分、一二分附近，就投了影子上去。只是究竟不是原像，悠长相处，龃龉丛生，垂垂熄了当日一团炽热。这才是人间多数景象吧。”
及到了那边，宝玉已被贾母领出去了，黛玉正坐在窗前垂泪。李纨心道还是来晚了一步。辛嬷嬷拧了帕子来给黛玉擦脸，李纨拉了墨鸽儿在一旁问事情端的。墨鸽儿道：“好好的说着话，女人让宝二爷别一趟趟往这里跑了，安生看戏去。宝二爷听了这话就恼了，两人又说了几句，我们还没来得及开劝，那头都砸上玉了。女人一急，把个药汤又给吐了。外头一听砸玉就急了，不知哪个报到了里头。老太太同太太刚都来了。把宝二爷劝走了。”
黛玉一时迷惑：“而非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