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道:“方才女人那句‘难不成我还拿我本身做过的事去挖苦旁人不成’,实在大妙!宝女人听得恐怕脸颊子都要疼了。”
黛玉看着她,摇点头道:“我也并无挖苦姐姐之意。这书我是瞧过的,难不成我还拿本身做过的事来挖苦别人不成?只是我的意义,姐姐的担忧并无事理,且也并不能行得。民气安闲,内心本有的东西,并远不得抹不掉压不住否定不了。
本日特暗里寻了你来,就是为了说与你,我们女儿家,总以针黹女红为正要,本不该识字的。现在既识了字,是多了一宗好处,也更多了一宗坏处。要细论来,只怕那坏处还比好处多些!寻了些端庄籍来看还罢了,只怕埋头爱好起这些邪书来,由此乱了是非之念,才是读书读误了。”
黛玉听了便跟着她往蘅芜苑去,身后妫柳同墨鸽儿俩人眼色打得直如夏季里连环闪电普通,也不怕把眼睛给使抽抽了。
黛玉现在没了所起急情,满是当下语句,因笑道:“宝姐姐也太矜持些儿,那么多书上那么多话,你未曾看过听过,不也该当的?”
只事情如何,目睹着是各自心知肚明的,便笑着道:“正因我听着耳生,才要就教你。”
比如宝姐姐所说,原是儿时曾看过的。多少年畴昔了,只凭我酒菜上一言半语就能倏然回想,这不是铭记于心的意义?我虽晓得宝姐姐你夙来博学的,或者有过目不忘之能也未可知。不管是哪个,反正都是记在了内心的意义。既如此,又说甚么远不远的话来。”
宝钗见她一脸云淡风轻,遂嘲笑道:“昨日行酒令时,你说的甚么?我竟从未听过的。”
宝钗此时倒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只好道:“我本意是劝你远着些阿谁书,倒招你多说出来很多,反是我的不对了!且你我身份,如许的话如何能挂在嘴边,不说自发如何,但只旁人听去了,又成个甚么话儿!才失了这闺中女儿的身份!”
墨鸽儿听了倒也入耳,遂不再提此事,只在内心冷静记上一笔。想着今后定要更多留意府里世人言行走动,以防自家女人一不谨慎让人暗害了去。
黛玉点头笑道:“本来姐姐也看过的,才会乍听一句就记得出处。实则这前一出牡丹亭我却未曾读过,只听小戏们练习时听过两句。‘良辰美景何如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我因自来不在这杂学上企图的,故一时听了倒惊觉本来这戏文中也有好文章。这才记着了。
黛玉从贾母处用了早餐,正要回园子里去,恰碰到宝钗来给贾母问了安也要归去,故此两人同路走着。到了分路时,宝钗却对她道:“林mm,你同我来,我有句话问你。”
到了蘅芜苑,进了屋子坐定。黛玉也不喝茶,只问她:“姐姐要问我甚么?”
又说因书移了脾气的话。有道是‘居移气养移体’,都是平常表里细处的工夫,尤其不易。若指着读两本书,就能改了性子脾气,也把这修道工夫看得太简朴了。”
她又担忧本身或有错失,还去同妫柳通气,妫柳却笑道:“有我在,谁能算计女人去?你也太草木皆兵了些。宝女人到底也未曾做过甚么,你如此防人家做甚么来?女人同她没有一点相争的,若说本来另有点同在这府里借居的女人蜜斯之凹凸相较,现在我们一个月倒有半个月在家里呆着,连这个也没了。
黛玉却点头道:“宝姐姐此言差矣。若公然是那粗鄙不肖之文,我们就是拿在了手里,又如何读得下去?既能读得下去,必是合了心中之意的。如此,倒是先有的此心,而非先有的此文。文或能离,心又如何能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