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兰回道:“老祖宗在花厅摆酒赏雪,我便陪先生在这书房赏吧。嬷嬷备了几个酒菜,还请先生赏光。”
贾兰听了便弃了汤,气道:“我要读书!”
谁知不一会儿贾兰过来了,待他行了礼,便问他:“本日停课,你未曾得信?”
李纨道:“我出来时他正要小厮去二门看,恐怕是去闹腾老爷去了。”
贾母大笑道:“好个精怪小子!现在在哪儿呢?”
正要开端,门口却传来贾政的笑声。本来明天贾政得了贾母的动静,内心甚是难堪,想过来与先生分辩几句。谁知到了门口见几人忙繁忙碌,问了才晓得是贾兰来陪先生赏雪,顿时一扫难堪,添几分欢乐。
贾兰语塞,又道:“我要去先生那儿读书,我是爷们,不跟你们玩!”
只是厥后应东翁要请教习四书,便全换了模样,犹不喜听解书。有一日听闻他对小厮嘟囔:“都是前人本身不能解贤人之书,便另出己意,混编辑出来的。”祝先生听了不由发笑,偶与贾政提及,不想却替宝玉引来一顿好骂。
李纨无法,道:“可贵这么大的雪,文人特别好这些,先生本日与朋友另聚也未可知。你若要去,先让小厮去书房看了再议。再说了,本日老太太都说不让上学了,你这要拿甚么项目去?”
先生姓祝,当时贾政听得姑苏的妹夫给女儿找了进士老爷教书,心生豪情,托了人寻了这位来。这祝先生也是书香世家出世,得了功名后却因出身书院的甚么干系没得个去处,朋友先容来国公府教书,对方礼数全面,又说门生只一个小公子,摆布也无事便来了。所幸这小门生极其颖慧,特别于诗词歌赋上甚有灵性,倒也可贵。
李纨道:“谁不让你念了,书都在那儿呢。”
贾兰见祖父来了,从速起来施礼,再不敢坐。贾政现在欢乐,是笑意暖和,见桌上菜色更与平时分歧,倒跟祝先生说叨扰,让人添了碗筷坐了下来。又让贾兰落座,贾兰告了罪方坐了,又亲给贾政倒酒。贾政见他年纪甚小,礼数却殷勤,更兼并无惶恐害怕之色,心下更是欢乐。因而贾兰这赏雪大计,便以祖父与先生把酒言欢,本身陪坐一席告终,倒是实现了他“男人们一起赏雪”的动机。
祝先生发笑:“倒是有空,只是这雪要如何赏法?”
贾兰从李纨怀里一角偷瞧出去,见是一节竹节,上头覆着荷叶,边上拿马莲草扎着,非常别致。一时也忘了撒娇,便起来喝汤。
祝先生倒是没想到这贾兰有这么一出,当下也不看书了,在桌前坐下道:“好,那我师徒二人便喝上两杯。”
贾母看李纨本日一身缃色葫芦快意藤纹织锦大毛氅衣,头上淡金嵌宝松鼠簪,几个玉嵌蓝宝细花钿,心下欢乐,笑道:“你如许甚好,公婆俱在,太素净了忌讳的。”又问:“兰哥儿没过来?”
贾兰只一团欢畅,忙叮咛闫铭几人把菜布上来。祝先生看时,先是几个酒碟:糟鹌鹑、酱野鸭、笋豆、茶干贡菜、寸金瓜;又几个热菜:炭煨黄雀、姜酒炙虾、栗子焖雉鸡、拆骨白水羊蹄、冬笋三烩、鸡丝春荠;一个热羹是白汤鳖裙,又有两三碟点心。
李纨笑捏他:“老太太说请太太奶奶们赏雪,可没说请你。只让你不去上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