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咂嘴不语。这各家奶奶的陪房,都是实打实的亲信,今后要管府务,往里头安插人手,同府里本有的家生子们联络攀亲,用处大了去了。哪有随便打发了陪房出去的!李纨这做法,实在让她有几分猜不透,却又不好直问,便道:“他们胡涂,你也胡涂了?你也说了那两个得了好处的是人缘际会,莫不成他们还当外头王爷们都没主子使了,直等着我们放人出去呢?!主子心机浮动,你就该敲打他们,如何还顺着他们的心机起来了,你可也够窝囊的了。”
李纨笑道:“暮年人缘际会,出去了几个,目睹着得着好了,背面眼巴巴的看着,天然心动。我生留他们在身边也没甚么用处。且他们在府里事件打仗不深,放出去也无大碍。又填了窝,可不是极好的?!”
凤姐不过略调拨两句,就刺得她炸了毛,整日无事就在尤二姐窗根底下混骂。“先奸后娶的娼妇”,“没人要了死扒上来的东西”,“不知混过多少手的烂货,还来同我充女人”如此,无话不骂,更下作刺耳的尽有。
凤姐甚么人,一听这话就悟过来了,游移着问道:“如何?你这里有情愿出去的?”
李纨笑道:“你就拿乔,这事儿我说出来你得谢我。”
凤姐故意强令几家,却也有难处。一则主子们万事都要通过主子们的手,要紧的管事、知心的亲信们,手上或多或少有两件主子的私密事在。如果不顾她们私意,硬要打发了出去,谁晓得这群小人背后使甚么坏?!倒不如绑在一条船上轻易同心。
这贾琏虽不见尤二姐时内心也常惦记,现在目睹着人好好的在家了,倒没了畴前外宅时候的意趣。倒是这秋桐本同他眉来眼去日久,只恨贾赦跟前不能上手,现在天从人愿,天然更加兴头。便把一腔心机都放在了秋桐身上,倒把尤二姐看淡了。
李纨笑骂:“你只拿了你那边的账来对,少了甚么没有?旁的多了少的,反正同你没干系,你管我呢!”
现在贾府人丁日多,主子不过那么几个,底下倒有几百丁,男男女女若算在一处,只怕要过千,这还只是府里稀有的,还没算庄上的那些。此人丁多了,男婚女嫁,今后只要更多的。凤姐天然也晓得这放人出去的好处,一则名声好听了,二则还得了实惠。何如底下的主子们也不傻,外头那里寻如许的好差事去。且这国公府的名头,不是比那一个月几百个钱金贵多了?这年初没有背景还能混出个甚么来!故此都不肯出去。
这年乃国公爷九十冥寿,本该大肆筹办一回的,何如正逢了国孝,只好按制就简。除开了十二桌念十二生肖佛的,又有羽士同和尚念对台经,几处熟悉不熟悉的庙庵道观都遣了人来。只这日吴家也有法事要做,平常几家都是两处都去露上一面,只妙云观的就一气儿都往那头去了。贾府里民气里不免要骂上几声不知好歹。
李纨笑道:“如何样,但是要谢我的?”
如此难堪,寻王夫人商讨了几次,也未得个良策。现在冥寿法事都做上了,若还定不下来,可真要成笑话了。她正烦恼,丰儿出去道大奶奶有事请奶奶畴昔相商。凤姐心下猜忌着,只李纨夙来少有事情寻到她的,这回如此慎重,少不得要去一趟。
李纨没法,只好遣人去同凤姐分辩此事。凤姐到了家里,刚好又有两家家世不显的白叟也来求去,内心正欢畅,听了素云传来的话,便笑道:“这嬷嬷倒忠心,如此就让她留在大嫂子身边服侍着,她家人仍放了出去,也不碍的。”如此也勉强算是皆大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