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近年底,章家太太劳氏又来看望李纨,倒是行色仓促。是以刻计良售予四海商行的茶叶连同彭巧管的干菌子和段高出的毛呢料子都只结货量,银钱由章氏直接带来。这也是计良他们商讨的主张,他道四成直接售予英吉利贩子的货款数额已不小,若都在外头结了款再由许嬷嬷带出去,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就避无可避了。不如由章氏与李纨结清,便是府里获得甚么风声,半途也做不出甚么来。
年前跟老太太提了想要减我的年例,被老太太驳了,说实在的,我现在还真看不上那几个银子。我这哪是拿年例啊,我这是拿府里的体统面子呢。
常嬷嬷听了,更气了:“我说大奶奶,这太太是变着法儿找茬呢,没事,没事是因了您实在是个费事的!她是多不轻易才比及今儿这么个由头啊!甚么外头乱着要避嫌,她们姑侄二人变着法儿奉迎宫里的大总管小寺人的又是做甚么呢?!还府里来往的人,章家二房掌着海关就不上不下了?那为个小丫头子杀人放火的倒算个甚么呢?!”
李纨心知本身不过胡说几句,当不得真,也不再多言,只抓了劳氏问她当年在广州的所见所闻。
王夫人点头道:“外头的事,我们妇道人家也不懂,只是现在正乱呢,夙来也无甚来往的,还是远着些好,惹了猜忌但是要带累人的。”李纨忙答是。
但这是活生生的打外头这个初时仿佛要将他们孤儿寡母逼到角落的天下里赚出来的银子啊,李纨一时感觉好笑,一时又觉可惧。翻看了一回,将这银票与许嬷嬷之前几次连续带来的计良卖与英吉利人的货款放在一起,拿了个紫檀包锦的盒子收了,放到了獬豸环里。
李纨听到“谁得了势”的话,想起现在四皇子五皇子风头正劲,而章家二房所凭借的十皇子倒是跟着七皇子的,便对劳氏前面所说有了些明悟。忍了忍,没有忍住,问道:“这……如何还跟赚银子扯上干系了?”
李纨从速让碧月给常嬷嬷揉胸口,本身在一边道:“嬷嬷是不晓得,我正想着前些日子我坏了人那么大功德,如何就没个响动了。本日可算让我等着这声惊雷了,我内心这叫一个结壮。”
劳氏一翻眼,道:“奇怪!我就没装成过令媛蜜斯的模样!”又紧追道:“跟你说闲事呢,可记得了?你便是本身不懂,直把我的原话与你那几个亲信家人说了,他们也能懂的。”李纨连连道是。
李纨一知半解,只晓得连天子带皇子都没钱且都缺钱便是了,想想更感觉不成思议,也不再细问,岔开了道:“那如何还让洋商再赚了一道?不如直接将我们的东西运到洋人那边卖!再便宜收了洋人的东西过来,不是更好?
刚清算利索,外头便喊王夫人找,带了素云几人前去。进了屋,王夫人在炕上坐着,金钏儿正拿着美人棰给她敲腿,待李纨行了礼,让她在底下椅子上坐了。问道:“刚才章家的太太又来寻你了?”李纨忙起家应是。
李纨心知本身那几个别例都本小利厚的,只是不便明说,便道:“计良与我说,四海商行给的收货代价与那洋商的一样,这如何使得?你们也是做买卖的,这不成了白白帮我忙了?!”
李纨说的,不过是在珠界里看的《狐说凡人》,《凡界游历记》之类的书中所言,本身想到的一句半句。
李纨取出一点,足足十七万两,也吓了本身一跳,道:“姐姐是不是多给了?如何有这很多?!”
李纨忙说碧月:“碧月你用点劲儿,你看给嬷嬷急的,素云快给嬷嬷上败火茶!”又说常嬷嬷:“您急甚么啊。说几句便说几句呗。我也算看出来了,现在除了说几句,还能做甚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