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新来的小丫头小槿,家里有大事跟嬷嬷请了几日假,常嬷嬷见她这几日魂不守舍的,便准了让她归去。几今后返来倒又神采飞扬了,本觉得会照着端方扣她月钱,成果却并无人提此事,倒让她白担忧一回。本来那张材家的见张材真有休妻之意,方急了,她本是最早跟着凤姐做事的,这会儿没了主张天然求到凤姐跟前,凤姐敲定了她的心机,便给她出了个主张。待她那便宜兄弟再来闹时,张材家的便道:“你娘虽嫁了我爹,你与我家却并无干系,你姓的是你亲爹的姓,却惦记取后爹的财产,不知是何事理?”这话问住了她那兄弟,起初他一向说的便是“也叫了这么些年的爹。”现在看来,不过是便宜爹罢了。他便回了家去与他娘商讨要改姓,他娘本是个没重视的,又自来宠这独苗,天然没有甚么不该的。只是这话却传到了他前夫家去,那家人便不依了,寻上门来道:“当年便是因为有这个儿子,且也是继了香火承了姓的,方许你带着产业再醮。现在你既要将这儿子也改姓了后爹,那且将当年的产业还来!”这本是没脸的事,只是张材家的这便宜兄弟是个有钱甚么都干的主,他一心想着张材家的嫁了张材在贾府那等家世里当差,且还是个管事,不晓得有多少银钱,一心想要扒着这条大腿,跟这个一比,换个姓改认个祖宗算得甚么大事!便归去劝说他老娘,又问了当年带过来的东西,虽没几个银钱,何如现在他手里也变不出来,这会儿又没个根由去问张材家的要,便跟他娘商讨,将现住的屋子抵了出去,先把那头的事了了,再改了姓,那就是张材家的端庄兄弟了。他娘也是个没见地的,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便都由他去了。因而便典了屋子换了几十两银子,还了亲爹族里当年带过来的产业,那头拿了银子也不再聒噪,立了字据只道婚嫁存亡再无干系。他只当这事摆平了,便去找张材家的,说改姓的事,又说现在已没有处所可住,要张材家的与他买个像样的宅子。张材家的没有出面,倒是张材站在门口对那对母子道:“你要跟我老丈人姓,那是你的事,只要我老丈人族里同意便行,如何日日寻到我们家来?我婆娘是我明媒正娶的,当年彩礼都给了,带了点嫁奁过来,老丈人也没有把家底给搭上。你现在把我老丈人留下的老宅都卖了,再说没得着甚么也太打嘴了些。只这么日日跟我这头折腾,莫不是你花光了我老丈人留下的财帛,又想换个便宜老子好再捞些?那你也不能看上我啊,第一我婆娘还活着呢,第二你娘跟我差着辈儿呢!”一席话把那老娘羞得几近晕畴昔,恰得当日那便宜舅子觉得事事得定,特站在街口与张材实际,便围上了很多闲汉看热烈,听了这话世人大笑不已,便有人道:“这哥儿干的好谋生,只要你娘在,一年换个姓,一辈子不愁钱花!只是你也要把稳,如何找起便宜姐夫来了呢?”又有人道:“哥儿你别在这里蹉跎时候,从速找下家去,你娘但是一日比一日老了!”那老娘那里经的这些话,早晕倒在小轿里,那便宜舅子也是神采紫涨,再也站不下去,急仓促带了他老娘离了本地。以后又没脸再寻上门,改姓之事也不了了之,传闻厥后又去寻过亲爹的族人,被几扫帚赶了出来。幸亏卖房所得还剩几两银子,只好带了老娘去乡间买了几亩薄田度日。这张材既出了一口恶气又得了平静,晓得都是凤姐的妙策,这两口儿自此对凤姐更是昂首帖耳惟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