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凤姐进了小院，旺儿媳妇已经候着了，待丰儿上了茶，凤姐方对旺儿媳妇道：“前次让你们探听的铺子，可有信儿了？”旺儿媳妇忙从怀里取出几张纸来，递与丰儿，回道：“来旺都去探听了，一张纸是一个处所的，昨儿刚齐的。”凤姐接过纸，笑道：“我又不识得几个字。”便让彩明念了，点头道：“倒是比他们外头交上来的实在些，这围水工厂四周还不得现成的铺子，你让来旺多看着点，或有能够置的地也成。”旺儿媳妇道：“那边现在还驻着好些官军，市道上不好探听，奶奶不如问问舅老爷那头。”凤姐听了点点头，又问了几个其他几个铺子店面的事，旺儿媳妇一一答了，凤姐便让彩明勾选了几个，又交给旺儿媳妇，道：“这几处，把代价探听实在了，越快越好。”旺儿媳妇从速承诺，又说几句外头街上的新奇事，看凤姐精力略倦方去了。
平儿出去屋，见凤姐正靠着炕桌想事情，便也不打搅，换了先前的茶水。凤姐回过神来，问道：“清算得如何了？”平儿笑道：“张材家的才畴昔，还没来回话呢。”凤姐也发笑道：“打一早上起忙到现在，脑筋都胡涂了。”平儿便上前替凤姐揉太阳穴，凤姐闭了眼，问道：“才在大嫂子院里，你冲我使眼色，但是提示我少说了事儿？”平儿道：“太太不是还说了鱼翅的事情，我见奶奶没提，厥后再想，约莫是女人们都在，不好说这个？”凤姐嗤笑道：“现在我管着府里的事儿，倒往大嫂子处要东要西去，那起子小人听了不得笑掉了牙？更不晓得要如何往我身上喷粪了！”又让平儿停了手，支起家子坐好，端了茶道：“太太旁的事情倒也罢了，只到了大嫂子身上，就总犯胡涂。那么点子东西也惦记上了。老爷开宴，兴出个甚么燕翅席，大嫂子那边能很多少好翅？要了来，又不敷一桌子人的，还要别的添了，两处的货品又不必然普通模样，做出来不招人笑？便是够的，偌大府里摆个客宴还去淘漉寡媳的东西，啧啧啧，这话可刺耳得紧了。”平儿听了点头不止，又为莫非：“那难保太太不问起，到时候可如何回话呢。”凤姐笑道：“便说没有罢，太太还能去搜大嫂子院子不成？”平儿道：“但是大奶奶都不晓得这事儿。”凤姐道：“太太还能去跟大嫂子对证，看我究竟问没问？今儿这话，我要出口问，就是我的笑话了，谁信赖是太太叮咛的？”平儿感喟道：“真真大大小小的都是烦苦衷。”凤姐笑道：“百姓百姓百条心，何况这还不是平头百姓呢。”
87.梨香院
且说张材家的领了凤姐的命，便往东北角的梨香院去了，进了院子，只见屋舍精洁，天井高雅，特别数棵梨树，刚谢了梨花，绿得透亮。里头正抬家具，站在一旁批示世人的婆子瞥见了，从速上来问好，又道：“这是最后一拨了，本还要快些的，今儿库上的人手不敷，我们要的东西又多。”张材家的点点头，叮咛道：“二奶奶说了，帐幔帘子这些，往库里要上等的去，只是一件，数量定要清楚的。”正说着，库上送帐幔来了，那领头的婆子带人检察了东西，又盘点了数量，方在来人的细账上画了押。张材家的细看那些料子，有撒花软绸，凉州绫，弹墨的缂丝的，公然都是上等物件。深思间忽听那婆子又与人问好，声音比方才还软上几分，转头看时，倒是周瑞家的。便也上去问好。周瑞家的亦酬酢几句，方道：“太太刚想起来，一早与二奶奶说时忘了叮嘱，怕让你们费二回工夫，让我直接过来奉告你们，这院子只大件的家具和帐幔好生安插了，平常的东西连同摆件衾褥之类都一概不消的。”张材家的听了了，便问：“不是明儿薛家就来了？这些平常东西都不筹办好，可如何住人？”周瑞家的笑道：“那但是丰年好大雪的薛家！虽说端庄主子就三小我，也是几车子几船的东西行李呢，平常用的物件自是备着的，更不消说那些摆件玩意了。”那领头的婆子道：“但是在我们这里常住了？这院子里的厨房可要清算出来？”周瑞家的看她一眼，道：“是不是常住的，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说了算，上头让干甚么就干甚么吧。”那婆子听了缩了下脖子，不再言语，周瑞家的上前去细细看了方才送来的帐幔，又道：“嗯，这些不差，太太说了，里头的东西都用上等的。”想了想，又道，“对了，这院子里头的人谁管的？”那婆子忙唤了一声，从里头走出来一个身量高些的媳妇子来，周瑞家的道：“太太叮咛了，这院里本来的人手定是不敷，旁的倒也罢了，只明日到了要安设东西，粗使婆子和小丫头本日要安排好，找些手脚敏捷机警点儿的，千万别丢了丑误了事。”那媳妇子听了，从速都承诺了。周瑞家的又进屋子一一去看。那媳妇子对张材家的道：“张家嫂子，起初二奶奶并没有说要加人手到这院子里啊，便是搬东西也要不了多少时候，几处的粗使婆子过来忙活一阵也就罢了。”张材家的听了，便道：“不过是几小我的事，我们家还能缺人手？待我归去回了二奶奶，早晨给你带人过来。”那媳妇子忙忙伸谢。张材家的待周瑞家的走了，与世人闲谈几句，便去处凤姐回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