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凤姐回了屋,平儿服侍着换了家常的衣裳,又上茶下水的。凤姐儿换了桃红绣缠枝花腔的绉绸褙子歪在炕上入迷。平儿取了美人槌与她悄悄捶腿。一时凤姐便将王夫人和周瑞家的说的话学给平儿听,又道:“你说这大嫂子到底打的甚么主张?莫非还真有甚么发财的招数?”
王夫人听了面色稍缓,“起来吧。你晓得端方便好。别人乐不得差事安逸呢,再说了,在那里当差都是给主子着力。”周瑞家的听了从速叩首应是,内心盘算主张归去找那婆子让她好幸亏大奶奶院子里当差,如有甚么风吹草动的恰好得空唠一唠。
许嬷嬷看了李纨给的几张纸,一句多的话没有,直接筹算起从那边买锯末木屑,又要找人从西北寻厚绒长毛的种羊,另有工序合作要的人手等等。李纨目瞪口呆,忙忙问一句:“嬷嬷,你就不担忧这些事儿能不能成?”
待凤姐走了,王夫人问周瑞家的:“方才说那些婆子嚼舌头,又是哪来的话儿?”
一时却也没法,便先取了压箱底的银票给许嬷嬷,只说不敷再说。许嬷嬷笑道:“奶奶真是在这国公府里待久了,这一千两银子还少?临街落地两间两层的铺子,再带一个后配房,才不到两百两银子。浅显人家一年也用不了二十两。这羊肉不过八十文钱一斤,一只羊能要多少钱?要我说,拿五百两尽够了的。”
请过了安,又遣许嬷嬷去凤姐处说了陪房和跟前丫环的安排,凤姐早得王夫人知会,都一一应了并无二话。李纨也无他事,便在屋子里教贾兰识字。得空又将从珠界里书上得的体例都写了下来。
李纨摇点头道:“嬷嬷还是都拿着吧,我们还要雇人养羊呢,且也不止是羊的事,一下子去庄上这么些人,还得盖些屋子,这都入秋了,屋子总得赶在冬前盖好才行。”许嬷嬷道:“这三处庄子上本都是有院子的,分起来每处也不过量五六口人,且用不着加盖屋子。”俩人又说了一通,许嬷嬷便收了银子退了出去。
李纨把俩人叫到跟前,一人给了几件金饰并二十两银子,又指着一口箱子说:“这里头都是些色彩衣裳,虽不是新做的,好些都没上过身。我这儿也是白放着,你们若不嫌忌讳,便拿去分了吧。”俩人又叩首,口内连连道“折煞奴婢了。”李纨不由想起喝了“初见”后做的阿谁梦,那些色彩倒是再也上不得身了。
平儿给凤姐换了茶,说“奶奶想通了便好。”
许嬷嬷责怪地看她一眼,道:“奶奶你可不是莽撞的人,再说了,便是奶奶年青些儿,先太太留下的东西,还能有差?”李纨本筹算好的一堆讲解之词,一句没用上。俩人又一起算要多少本钱,人手安排,在哪个庄子上开端等等细杂噜苏。
这么一来,如何也得先备下些银子才是。李纨当年的嫁奁拢共才不过万把两银子,压箱底的银票只一千两,另有一千两都是压在箱子角上的大银锭子。平常的月钱和年例攒下来倒也有千把两,却也不是银票,这要拿了出去就太打眼了。
再看宝玉,内心更立意贾兰的教养毫不能照着府上这个调子来。蕴秋和墨雨也都看好了人,那两家的婆子都来李纨跟前磕了头求恩情,又商定了嫁娶的时候。
凤姐笑起来,“傻丫头!太太是不喜人探听她的事儿罢了,要说大嫂子的筹算,太太比我在乎。你说的也对,若真有甚么,太太必能晓得的,太太若晓得了,天然也不会瞒着我。”
凤姐笑道:“要我说大嫂子也太拗了些,她陪嫁的庄子统共能有多大,哪儿用得了这么些人,这都打发了畴昔,那起子民气里不定如何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