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乌黑的棺椁当中,那翻涌而来的思念和牵挂,令包文正难以便宜,那滚烫的眼泪也或许只要躲在这无人之处,才敢有流滴下来。
翻身竟再次躺倒了这棺椁以内,闭目回想起与邀月宫主在移花宫中的过往,想起与怜星宫主在云雾山百花洞府那贫寒却舒畅的光阴,因不知相见之日是否光阴静好,心潮起伏当中已然是潸然泪下……
包文正心中凄苦之下,走到那洞房当中的铜镜之前,望着那昏黄的身形,唯有回想与绣玉谷移花宫中的工夫,那一颦一笑还是在心中缭绕,当想起梦中看到那荒凉的坟茔,念叨寿元不过百年的世俗,便再次走到了这棺椁之旁。
这人间除了百莽山妖王春三十娘,不言九幽涧的左月素,以及那一柄青萍剑直面黑山老妖的吕三娘外,便数那青丘山千狐洞的绛雪娘娘了。
左月素将柔荑放在了包文正的胸膛,感受着那阳人的气味,腔调也更加的荏弱,轻声问道:“官人,你为何不用心修行,以梅三娘之名来九幽涧,本日我已经与你缔结了冥婚,可否奉告妾身,你到底在图谋些甚么?”
遵循梅绛雪的心机,与青丘山中定然有自保的手腕,只会令这“妖妻鬼妾战黑山”再增变数。
“你怕了……”左月素感喟一声,倒是说不出的安静,瞬息之间这骸骨上有血肉长出,那白净的柔荑出现了红色的流光溢彩,将这暗中遣散,说道:“你晓得吗,我早就晓得你心机深沉,乃至令我这千年女鬼为之动容……”
那腔调柔情似水且密意款款,大有一副妾意随郎心,甘之若饴之意。
“坐山观虎斗,待两败俱伤之时,我坐收渔人之利,岂不是更妙?”
柔荑将这棺椁的盖子拍飞,左月素高耸的与棺椁内消逝不见,已然呈现在这洞房以内,那三尺白发与怨气当中升腾,冷冷的凝睇着包文正,却不知想到了那般,俄然笑的花枝乱颤的言道:“公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倒是令我左月素也有些心仪了。”
包文正心机急转之下,便望着左月素笑着说道:“如果你感觉孤单,梅绛雪与你做个姐妹可好?”
“我的官人,这便是妾身的居住之所……”左月素幽幽的感喟,那腔调仿佛在极远处,又仿佛在耳边缭绕,竟是说不出的落寞与淡然,却也充满了孤寂。
邀月,必然要好好的,等着我归去……
包文副本就是用心言之,唯有将话题引到此处,才气转圜左月素的不悦和耻笑,便笑着说道:“洞房花烛夜,金榜落款时,如果娘子情愿扫榻相迎,为夫天然却之不恭……”
“正道五仙门固然势弱,但如果阻你一阻,倒也并驳诘事!”包文正含笑说道,倒是说不出的智珠在握,气定神闲。
包文正头皮发麻,却闭着双眼强忍着惊慌之感,固然心知这左月素有大劫当前,不会当真痛施毒手,但一时之间也是难以适应与骸骨同眠。
那算尽天下无遗策的斑斓心肠梅绛雪了……
怜星,光阴荏苒,虽不知青丝多了几缕白发,但我始终未曾健忘你……
吕三娘,不要拦我,不然莫怪我不念师徒之情……
“等地府征剿九幽涧以后,不如设想杀了春三十娘,我当真与你为妻可好?”
“啪!”
“咯咯!”左月素掩嘴笑道:“春三十娘是饮毛茹血的蜘蛛精,我左月素则是噬魂夺魄的厉鬼,你觉得仰仗婚约便可令我等冰释前嫌,你又何来的掌控,我不会食言而肥?”
不当……
“吕三娘……”左月素黯然的低声自语,至此方晓得这统统都在包文正算计以内,便罢口不言,美目当中的神采倒是亮了起来,细心的打量着本日的“快意郎君”,心中也出现了一丝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