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虽知如果言及许仙“夜宿”画舫,家宅当中自是免不了一番辩论,但现在也然是冻得簌簌颤栗,故而也管不了很多了,张口便道:“许仙出错落水,被临安城南张员外府上的张玉堂公子救下,现在还在画舫之上,小人前来传话。”
“弟妹,弟妹......”
“那便等着他油尽灯枯,再脱手拘押他的灵魂吧。”
小厮与画舫之上迎来送往数载,聪明自是不言,也恐寻错了家宅,那到手的赏银又拱手于人,忙孔殷的再次问道。
阴曹地府的十殿阎君,所辖各有分歧,遵循阳间所犯的善恶,那罪孽深重者打入十八层天国,永久不得超生,平常之人则是赎罪以后,再入循环……
“谁啊,这么大朝晨的!”
“但是庆余堂许仙,许官人家宅?”
白无常谢必安倒是充耳不闻,还是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一枚乌光内敛的铜圈,随口言道:“你我位卑言轻,此事莫要多管,好生堆集功德修行,方是正理!”
白无常盯着那乌光内敛、篆刻着玄奥莫测符文的“铜圈”,那双眼当中的觊觎之色更是一闪即逝,心中一动之下,便故作淡然的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城隍庙拘押了灵魂,便返回地府吧?”
自封神一战后,西天灵山的地藏王菩萨便许下弘愿,来到了阴曹地府当中讲经说法,言倒是普度众生,但却与地府当中的明正典刑很有些背道而驰,更是数次以无边的佛法消弭恶鬼的戾气,不受十八层天国之苦,便送入六道循环中投胎转世。
“七哥,那到底是何物,为何我心惊肉跳,忐忑不安?”
“满口胡言!”
“门外有人报信,说汉文出错落水了?”
白无常谢必安面如白纸,且是喜笑容开,猩红的长舌垂落与胸前妖娆灵动,也是顾忌不已的言道:“此物应非人间统统,却不知是何来源……”
李公甫乃是钱塘县衙的捕头,自不会将这画舫上的小厮放在眼中,不耐的呼喊一声后,便朝家宅的配房走去。
暗淡的烛光自窗棂透出,与这皓月清冷的辉映下,一并洒在了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北风吼怒而过,也撼动了画舫吊挂的灯笼,与这夜色下飘摇,那画舫后拖拽而行的乌篷船,则跟着船夫的撑槁摇桨,朝那钱塘县而去。
白无常谢必安随声拥戴,不肯在此地逗留,以免那宝贝也引来黑无常的垂涎之心,兄弟之间复兴了间隙,便独自回身抢先一步,晃脱手中的法器“哭丧棒”,这才携黑无常范无救随风飘散......
人死如灯灭,如同汤泼雪,灵魂归地府,清理人间孽!
自后土娘娘身化六道循环以来,这阴曹地府跟着天庭的敕封,前后有十殿阎罗各司其职,崔判手掌功德珍宝《存亡簿》明正典刑,牛头马面与十八层天国当中行刑,而吵嘴无常则卖力拘押灵魂,这统统都是有条不紊……
夏季的晨光老是迟上些许的工夫,那天气还刚蒙蒙泛亮,平常百姓人家还未曾起家之际,钱塘县许家的木门便被叩响了,雄鸡打鸣的括噪声刚落下,邻家的犬吠之声又喧闹了起来。
李公甫闻言不免猜疑起来,这钱塘县中登记造册的人氏,并无第二个许仙,这小厮言之凿凿的提及庆余堂许仙,莫非那出错落水的,当真是汉文不成?
配房当中一如往昔的素雅,那已残的蜡烛更是早已燃烧,那明眸善睐的绝色才子,自是与座椅之上蜷臂假寐,闻听外屋外姐夫李公甫的呼喊之声,便展开了那灿然的星光水眸......
“八弟,此人虽是垂死之际,但寿元未尽,想必不是彻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