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半晌,赵秉文恍然叹服,心道:“这应是大师以指为笔,在石壁上勾画而成。瞧着每划毫无呆滞之感,仿若在沙土上写齐截般。只是不知甚么意义。”
赵秉文几次打量无果,心道:“曾听父亲讲史,昔日博望侯张骞遍行西域,出使大宛、月氏等国,只恐这便是西域诸国的笔墨了。瞧这些笔墨走笔无章法可循,实是难以辨识,不若先将它记下,待今后碰到博识之士再就教罢。”
待世人听是风雪已停,顿时群情澎湃,人声鼎沸。有捶胸顿足哭爹喊娘的,有语无伦次跪谢神灵的,有嘶喊疾走的,有相拥而泣的。张虬目睹朝气乍现,狂喜之下,单独躲到暗处,见无人重视,从怀中取出几日来积累的些许口粮,踌躇半晌,一狠心咬掉大半,噙着泪渐渐咀嚼,半晌舍不得咽下,心道:“娘的,老子这回但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祖宗保佑,我若能安然回村,再也不管那甚么劳什子宝贝,定要好好谋个生存,再把钱妹子娶来,美美过日子。”想罢,又将残剩口粮包好,谨慎揣入怀中。
只见石壁平整如镜,上面划着几个奇特的标记,与小篆有些许类似却又不熟谙,线条遒劲有力,有若惊鸿游龙。中间的石缝中另有一个承担。赵秉文翻开承担,内里是些早已冻硬的干粮,噙泪将承担揣入怀中,又去看石壁上的标记。
宋云清咳一声,按捺心境道:“诸位此次随本官出使西域,颇多辛苦。本来我等来到葱岭,不日便可东进河西走廊,横穿雍凉,直抵都城,哪知天有不测,突遇风雪,阻我归程。幸得天佑我朝,皇恩泽被,又赖诸位戮力,共度时艰。本日风雪既停,诸位须束装奋威,疾出此岭。待得班师,本官定将诸位功绩一一禀明朝廷,论功行赏!”
宋云批示世人束装,只待天明时马上解缆。手忙脚乱中,均得空顾及达摩与赵秉文的去处。孙长翎简朴清算伏贴,心中忖道:“秉文俄然不知去处,莫非是陆黯发明端倪,暗中作梗?不会,听那日秉文洞中长笑,其内力较之陆黯相差不远,身边另有那名自称是达摩的胡僧,虽不知武功深浅,但他连日来能于风雪中满身来回,自应不弱。非是陆黯亲身脱手,断不能伤得秉文。昨日至今,陆黯未曾分开,应不是他所为。只好再等等罢。”
洞内世人突被吵醒,怒不成遏,骂声四起。一名懂些拳脚的,鱼跃而起,箭步来到那名流兵跟前,一记黑虎掏心将其打翻在地。正欲再打,只见那名流兵也顾不得痛,嘶声叫道:“兄弟!风雪停了!风雪停了!”
孙长翎远远瞧在眼里,忙召过张诚,略略交代过后,再转过甚四周张望,这才发明赵秉文不在洞中,顿时心中暗急。
赵秉文百思不解,只好放缓身形,一边辨认足迹掉头返行,一边谛听周遭动静。走了约一盏茶的时候,忽模糊听到山下传来一声叫骂,而后再无动静。赵秉文望了望上面的山壁,只见数处山石凸起,遂不顾足迹,掠身而下。
过了半晌,赵秉文缓缓由峰顶而下,欣然间感觉天下虽大,本身却伶仃只影,不知归处。
赵秉文松了口气,放下背上的木料,欲向洞口走去,想了想,又停下脚步,脱下一件淡色单衣,束装后勉强啃些干粮,再捡起那半截木料,将达摩留的笔墨默写在衣衿上,谨慎叠齐,与承担一起揣入怀中,紧紧腰带,朝着达摩每夜打坐的处所正襟长拜,这才挥泪出洞。
低头走了好久,赵秉文蓦地发明本身来到常日与达摩拾柴的林中。宝树犹在,斯人西归。念及于此,双目不由一热。
山洞中,一名流兵踉跄起家,嘟囔着走到洞外,正解腰带时,忽如被点穴普通,愣在原地不动,然后渐渐昂首,再环顾四周,又揉揉双眼,扯着裤子便奔回山洞,狂喊道:“停了!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