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饥肠辘辘的陈祎嗅到热腾腾饭食披发的的扑鼻香气,不觉胃口大开,方才拿起筷子,却见到陈喜凑到身边,眼巴巴地望着碗中的羊肉。
陈惠与老婆宋氏育有四子,宗子与三子皆不幸早夭,仅余下次子陈素与季子陈祎。
“小喜子,你给我放诚恳点。小祎方才醒过来,不准吵到他!”跟着一声呵叱,一个布衣荆钗的中年妇人走了出去,先将手中的一个托盘放在室内的小几上,而后扯过陈喜在他屁股上烙了一巴掌将其赶到一边,接着很天然地走到陈祎身边,帮他把不知如何穿戴结束的衣服穿好。
“哈哈哈,想不到我儿竟如此聪明机灵,看来重振我陈氏门楣的重担,便要由祎儿你来完成了!”
陈祎年纪虽小,却非常聪明懂事,一方面托人往洛阳给二哥送信,另一方面则在家中忠仆和乡邻的帮忙下为亡父筹办丧事。但他毕竟还是个只要十岁的孩子,极度的哀思与心力的劳累终究拖垮了他稚嫩的身材。在父亲入土为安的一刻,陈祎连日紧绷的精力一松,当场昏迷在父亲的墓前。而“蝉”对陈祎的体味便停止于他昏迷的前一刻。
“四哥你醒啦!”一个头挽双髻、瘦肥大小的六七岁男孩儿一头闯进门来,看到已经站在床边,尝试着把几件外套穿到身上的陈祎时,一脸欢乐地大声喊道。
岂知天有不测风云,在陈祎刚满十岁时,陈惠亦身罹沉痾,医石罔救而终放手人寰。
嘴里说着,她已将陈祎推到小几前按坐了下去,而后拿了榻上的被褥到内里晾晒。
“多谢婶娘。”陈祎也记起这妇人恰是陈喜的母亲张氏,仓猝道了一声谢。
……
陈祎必定地点头,又将蒸饼往前送了一点。
陈兴欢天喜地隧道:“晓得饿就好,这才申明四少爷是真得好了。你昏睡了三天未吃过东西,天然会感到饿。老奴已经托陈保家的筹办了饭食,顿时就去拿来。”说罢兴冲冲地回身便向外跑,腿脚利索得完整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白叟。
“仲尼居,曾子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敦睦,高低无怨。汝知之乎?’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咦?祎儿,为父为你讲授《孝经》,你不安坐听讲,站起来做甚么?”
陈喜毕竟未能抵抗美食的引诱,犹踌躇豫地将蒸饼接了过来,随即却横下心狠狠地咬了下去。
“真的吗?”陈喜脸上果断的神情立时变成了踌躇。
陈祎方才起家略做活动,伸展了一下酸麻生硬的筋骨,老陈兴却风风火火地跑进房来喊道:“四少爷,二少爷返来了!”
陈祎看到小几上的托盘里放着一碗金黄的粟米粥、一碗炖得稀烂的羊肉和一个切成四块的蒸饼。
陈祎笑道:“我饿的时候太久,多吃对身材无益,这些饭食是必定吃不完的,以是才请你一起吃。”
……
陈祎点头发笑,拿起一块蒸饼掰开,挑了几大块特别肥美的羊肉夹在中间,然后递到陈喜面前:“喜子,陪我一起吃吧!”
陈祎略一愣神,才想起这个孩子是邻居陈保的季子陈喜。陈保属陈家旁系远枝,与陈惠平辈,陈喜也与陈祎兄弟相称,平时总爱跟在年长几岁的陈祎身后。
“这是……”比及双目稍稍适应了一些外界的光芒,看清遮挡在面前的是一只纤细稚嫩的手掌而不是本身那千锤百炼、杀人无数的“魔手”时,即便以“蝉”久经存亡砥砺的强大心机本质,也不由得惊诧板滞,脑中一片空缺。
这白叟是陈家的老仆人陈兴,固然陈家已是家道中落,却始终忠心耿耿地跟随仆人。现在他看到自家小仆人的神采忽阴忽晴,故意担忧地问道:“四少爷,你真得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