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是有,”诸葛亮瞧了瞧案桌上那局没下完的棋,左手揽袖,右手拈起一粒白子,不动声色地寻着好位置后,缓缓落下,又启唇道,“只怕主公心有不忍罢了。”
“你伤成如许,还管这些何为。”甘宁语气里竟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伸手用指尖擦去周瑜额角上的汗珠。指尖触碰到他额头的一刹时,上面滚烫的温度令甘宁微微一颤抖。
“就你嘴快,哪来的青山绿水——别觉得我不晓得,那些曹兵早就在寨外叫骂半天了。”周瑜没好气地眄了甘宁一眼,又不自发地咬了咬下唇,俄然感觉嘴里一片腥甜——因为疼痛狠恶,他又不肯叫唤出声,每次难以忍耐的时候都靠咬下唇或者闭上眼睛临时减缓,乃至嘴唇都被咬破了。
……
“不出所料,东吴前两阵都以失利告结束,”他缓缓起家,苗条的身躯撑起超脱的道袍,飘飘若仙,“南郡已经是一座空城,如果我们此时去取,岂不是探囊取物?”说罢他轻摇羽扇,笑意盈盈地望着刘备。
氛围一时候变得有些难堪。风垂垂停了,黄尘不再四周飞扬,氛围仿佛凝固了普通。
甘宁风俗性地懒洋洋回身,灿灿的阳光从他身材一侧溜进营帐来。他俄然看到周瑜用手背蹭嘴唇,手背上留下点点素净的鲜红。
“无妨,军中演练罢了,”甘宁一向张望着天空一角,金灿灿的头发披垂在脑后,在风中轻飘飘地拂动,“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另有一只鸽子。”
孙晴娇羞地笑了笑,两颊染上了一抹桃色的红晕。
刘备背动手在大营内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枣红色的长袍一角拖到地上,沾上了些许黄尘。长袍内里风俗性地穿戴一件褐色衣裳,腰间玉带纹理精美,配上一柄黄铜色雕有龙形图案的长剑。
说实话,如果不是在如何对待刘备的题目上有所分歧,甘宁是绝对不肯意就如许冒莽撞失地跟周瑜的干系搞得很僵。来到江东有几年了,颠末端这么久的打仗,他已经能摸清周瑜的脾气,那种脸面上对你笑脚底下使绊子的两面脾气。偶然候他会有一种感受——就像那天传闻他擅自决定放走诸葛亮时俄然拿剑指着他一样,现在周瑜对他的统统体贴统统赞成都多少显得假惺惺的,总有种暴风雨前乍然看到灿艳缤纷的朝霞一样,令人发怵。
诸葛亮却并不像刘备一样焦心,而是如平常一样地轻摇羽扇,耳下和下巴上柔嫩的长胡被微微吹起。他并不喜好凡人佩带的冠帽,而是着一方灰色葛巾,以及飘飘欲仙的白底黑衽道袍。明朗超脱且带着几分墨客气的眉眼里透着不与世争的淡定安闲。
印象里,自从六年前他登下水贼船与甘宁秉烛夜谈的的阿谁夜晚今后,周瑜还从未当真打量过甘宁的面庞、穿着以及关于他的方方面面。也不知从甚么时候开端,当年阿谁喜好把本身灌得烂醉如泥、喜好把统统人都大大咧咧地称呼为兄弟、喜好大寒天里光着膀子哪怕上身已经冻得落空感受的甘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时而犯傻时而当真,但统统的情感都张弛有度的金发将军。而那常常披垂着、只要作战时才随随便便绾起的金色长发,此时竟像深不见底的时空隧道普通,在周瑜闲暇的时候,能带着他重温畴昔阿谁昂扬恣肆的临江水贼。
“提及来轻易做起来难——抢在东吴前面篡夺南郡,你有绝对的掌控吗?”
“我自有探报,”诸葛亮安闲一笑,攥着纸条的右手不惹人重视地背到身后,将手中那物敏捷地丢进袖口,“主公尽管派兵便是。”
“都督,你没事吧?”甘宁一个箭步冲到周瑜床边,圆睁双目惊奇道。
“仁义,”诸葛亮收回一声略带轻视的笑,俄然柳叶眉倒竖,锋利的目光刀子普通从那双清澈清秀的眸子里闪射出来,方才眉眼盈笑的神采蓦地变成了不常见的严厉模样,“仁义也要看工具。主公,先前与曹操交兵时,周瑜多次想对你暗下毒手,跟他做事哪能有半点仁义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