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甘宁,”苏飞声音很轻,但足以让甘宁把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你是东吴的前锋甘宁啊。”
“周泰?”甘宁将信将疑地猫着腰遁藏着朝城里射来的箭雨,趴在城头上往下看——只见那黑压压的曹兵阵营,俄然被一彪军马冲开一个口儿。那队人马打着“周”字灯号,为首一人身披重甲,胯下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手中一把长矛挥动得呼呼生风,仿佛围在他身边的一条游龙般,所到之处,寒光慑人,鲜血四溅。
在临江城熟谙你的时候,我才十来岁风景,未曾想熟谙了你,实在就已经窜改了我的平生啊。
甘宁把它拾起来,取下绢帛,照着月光细看。末端轻视地嘲笑一声,顺手将它丢在一边。
……
当初幼年浮滑,本觉得,想健忘的就必然能被健忘,想寻求的就风雨无阻——成果到头来,还不是碰了一鼻子灰。
好笑啊,真是好笑。
他能较着地感遭到,身边凌统的身子蓦地一颤。
凌统昂首与他四目相对。那一刹时,面前这个尚幼年的将军眼神里统统的错愕、统统的不解,周瑜都读懂了。他俄然感觉本身方才有些打动,千万不该在凌统面前提起“甘宁”两个字,特别是在甘宁身陷险境的时分。
末端他又鼓起勇气俯视城下的曹兵。俄然闻声一声弓弦响,甘宁本能地遁藏,一支绑着绢帛的箭飞到他面前,因为射程不敷,悠悠地一头栽到地上。
甘宁常常叹了口气,两只手抱住脑袋,神采痛苦不堪。
甘宁赶紧不知所措地摆手:“但是南郡城下的我军主力……”
身边的凌同一向冷静无言,低垂着头,不晓得在想甚么。
甘宁用手背胡乱擦了一把眼泪,深深的负罪感排山倒海地涌上心头。他俄然想起当年受困于黄祖的景象。当时的他落魄至极,万念俱灰时,幸亏有苏飞勇闯法场才把他从绝望的边沿拽返来。但是现在,他是这队兵马的主帅,他再也没有人能够凭借。何况彝陵是和南郡互成掎角之势,一旦彝陵出了题目,南郡那边的江东军主力也必将会遭到影响。他如果放弃了,失利的将不止是他一小我。
到了二更以后,城外的喧闹声垂垂小了。从城楼上望去,固然还能瞥见星星点点的火光,但走动的人影已经就看不见了。甘宁一向坐在城头上,偶尔枕在胳膊上眯缝一会儿,但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蓦地惊醒。
转头看苏飞,他倒是一脸嫌弃的模样。
……
“你到底在踌躇甚么?”
“大叔……”甘宁还没回过神来。
周瑜一惊,却模糊约约闻声一个声音,像是从缥缈的天涯传来普通,久久回荡在脑海。
甘宁摇点头,不再往城下看,而是朝远方的苍穹了望。天幕森蓝,月光皎皎,偶尔有几颗星子,闪闪发亮,泡在黑水银般的夜色中。他下认识地望向江东军主力的方向——也不知南郡城下的环境如何样了,如果尚好的话,往彝陵增派援兵也不是不成能。
“兴霸,如果我没记错,我曾经对你说,‘越锋利的刀子,就越轻易折断’,不是么?”苏飞也跟着他笑道,“当时你喝得醉醺醺的,借着酒劲儿跟我讲,‘如果不锋利,再精美的刀子都是成品’。”
二人带着彝陵城里剩下的江东军出了城。此时城外的曹兵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城下曹军的将旗和兵器堆得乱七八糟。甘宁一起上左顾右盼地盯着地上的战利品入迷,俄然胯下那匹黑马愣住了。他猛地一昂首,望见面前那熟谙的黑甲白袍与红英长戟,顿时大吃一惊。
“兴霸,我赐你一句话,”苏飞俄然严厉起来,一步一个足迹地来到甘宁面前,两人的目光正恰好好地对在一起,“你别忘了你是谁。”
凌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