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瞒不过你,”甘宁断断续续道,声音竟然有几分颤抖,“是我把诸葛亮放走了,我有罪。”说罢起家单膝跪地作揖。
苏飞皱了皱眉头,凸起的颧骨上面那双因为肥胖而显得稍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非常的目光。他不自发地收了收缰绳,胯下那匹浑身乌黑的马儿别扭地摇了摇脖子。
如果真是如许,那便极好。
“兴霸,你是最早领命分开的,倒是最晚返来的,”周瑜望着吃紧忙忙差点被战袍绊倒的甘宁,“这一起上,风景可好?”
信鸽?
“你晓得我为甚么要杀诸葛亮吗?”周瑜背对着他,棱角清楚的脸半边被烛光映亮。
是孙权。
“公瑾兄,如果我没记错,你三番五次地聘请刘备到军中赴宴,不就是为了找机遇给他一刀吗?”甘宁有些压抑不住地冲动,“不过是碍于诸葛亮使臣的身份罢了。”
那话说的掷地有声——与其说是建议,倒不如说是号令。
甘宁默不出声,神采安静,剑眉星目里透射出一股不常见的豪放气势,完整不像他出征前那样大大咧咧放浪不羁的模样。苏飞侧头看了他一眼,但甘宁始终凝睇着正火线,带着血迹的双手提刀执辔,腰间的铜铃跟着马蹄迈动而一起收回清脆的声响。
“兴霸,我没想到,此番你竟然能与凌将军共同得天衣无缝,”周瑜斜斜瞥了凌同一眼,却见他风俗性地单手叉腰,深棕色的额发挡住半边脸颊,暴露来的那只眼睛还眯缝着,眼角下的一点黑痣格外显眼,“我未曾奉告你公绩会受命取彝陵界首,你却能想到绕一个大弯子策应他?”
“大夏季这么冷,你还光膀子?不怕冻着?”周瑜好笑地打量着他,仿佛面前这个刚立大功的将军,刹时又变回了当年阿谁轻浮恣肆的锦帆贼似的,“公绩跟我说了,他很感激你。若不是你及时赶到策应他,事情就要变得费事很多。”
……
我发誓过,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公瑾一意孤行地算计刘备,以是我才会把你放走。
“没有,”甘宁把手伸到眼皮底下归正瞧了瞧,旋即暴露一抹暖和如东风的淡淡笑容,“这都是曹兵的血。”
“是吗?”孙权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放松下来,又缓缓环绕在胸前,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周瑜的眼睛,“前些时候你多次聘请刘备到我军中做客,此番你却要成为他们的客人了?”
“西进。”
“那如何办?”帐外俄然响起人声。那声音里带着年青兴旺的活力,同时也异化着老成练达的沉稳。
周瑜大吃一惊,赶紧站起施礼道:“主公,这都甚么时候了……”
甘宁也乐了,咧嘴笑得暴露虎牙和酒窝:“难不成要打回我故乡去?”
甘宁只得点头。
以是,杀两个北军将领算得上甚么。此后的日子里,我这把长刀,另有我这柄击水宝剑,将要斩杀的人,难以计数。
这事我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难不成还是被你发明了?
“又被你看破了,”周瑜无法地感喟道,“我自以为我能瞒得过统统人——包含主公,没想到到头来却瞒不过你。”
另有,公绩领三千兵马直截彝陵界首的动静,也感谢你了。
“没甚么。”甘宁小幅度点头,勾起的嘴角垂垂放松下来。
一言一语间二人已经回到了南岸大营。这些天军务繁忙,还没抽出余暇来细心赏识一番凌晨的江岸之景呢。这是季冬的最后一天,过了半夜便到来年开春了。江面上的东风还是在吹,但风势已经小了很多,偶尔能听到风掠过江边耸峙的芦苇时收回的“嗖嗖”声。明天的云彩很少,只要几片薄薄的半透明红色漂泊在湛蓝的天空中,从天的这边悠悠荡到天空那边,路过太阳的时候,被阳光镶上一圈灿灿的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