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另一头有嘉贵妃压着他,他偏又不能不想个妥当的体例出来。
自本日嘉贵妃走后,尤氏一向在求着他将关在祠堂中的金溶月放出来,见他不肯承诺,暗下跟他又哭又闹,他实在没法应对,唯有避到了书房来。
此时,有仆人行至了书房当中,低声禀道:“听丫环说,夫人已经睡下了,老爷可要回房安息吗?”
几人皆是城中名声在外的大夫,可今次之行,他们谁也没能‘治得好’于家至公子。
“老爷。”
“……也不知是何人下的手,竟是如此大胆。”
金亦禹在一旁语气恭敬而略带希冀地说道。
管事未有多言,只是急道:“……夫人请您返来以后,速速赶去祠堂!”
金亦禹紧跟其侧,然刚来至前院,劈面便有下人急仓促地跑了过来。
既是迟早都要做的事情,倒不如早告结束此事也好早些放心下来!
“应是匕首之物而至,动手既狠又准,显是决计为之,是要让于家公子今后再不能……”余下二字未说出口,世人却心知肚明。
现在太子未立,十一阿哥的行动举止恰是不容出错的时候,如果是以触了天子的楣头,结果可想而知。
马车在金府大门外停下,金亦禹伸手请了中年男人先行下了马车,本身后才跟了下去。
于齐贤恶名在外,是都城中驰名儿的纨绔后辈,戏园子烟花地到处可见其身影,又贯爱仗势欺人,纠结了一帮后辈们凌辱强大,是个风评极差之人。
他们彻夜是被请过府里诊治于家至公子于齐贤来了。
更遑论,此事反正也没有真正‘美满’处理的体例,本就无甚可想,只是在于他究竟能狠心到何种境地罢了。
于家不是浅显的家世,他们天然是辨得清此中轻重的。
可几人袖中都藏着不菲的诊金。
直到数名束手无策的大夫皆被送出府外。
嘉贵妃离了金家也许只是折了一条腿,拄根拐杖还是能够走路,可现在的金家如果没了嘉贵妃,却无疑大树失了根系,轰然倾圮不过是迟早之事。
同一刻的于家亦非常地不平静。
闹腾了大半日的尤氏,与其说是睡下了,倒不如说是心力交瘁之下终究熬不住了。
嘉贵妃所谓的‘交代’,指得是向和珅交代,言下之意必是要顺着和珅的意来,以解对方心中之气,可他难不成要将女儿五花大绑送到和宅,任由他们措置不成?
“……”
但有一点,几人都非常清楚——
可不管如何说,打断了骨头尚且连着筋,女儿是他亲生,又是亲眼看着长大成人到本日,即使他再如何利字抢先,又岂能真得忍心下狠手?
几人行出长巷,因分歧路,揖手道别以后便各自带了提药箱的学徒分道而行。
“二少爷您可算是返来了!”
“如果不能,于家恐不是要绝后了吗……”
“家兄的病情,便有劳先生多加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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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时至深夜,然府中高低却乱作了一团。
统统皆顺风顺水之时,亲人天然还是亲人,可一旦出了事,特别是大事,好处当头,那里另有那么多的亲情可言?
……
若不然,嘉贵妃本日也不会愤怒至此。
更何况和珅两日以后便要离京。
且不说忍心与否,单说这张脸他便拉不下来!
送出去的是女儿,可丢的脸倒是他本身的!
跟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如此低三下四,叫他颜面何存?
离了于府,沉默了一起的几人方才低声提及话来。
别说是和珅了,纵是和珅的阿玛善保活着官居福建副都统之时,他亦不见得如此过。
几名大夫一面往外走,一面神采庞大地相互交换着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