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面小仙已将装着点心的食盒交给了冯舒志身边的小野子。
冯霁雯被两个丫环扶着下了马车,昂首望前看,只见前面油壁马车旁冯英廉也已带着冯舒志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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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彦成来了冯霁雯邻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藐视谁呢。”冯舒志不平气地撇了撇嘴。
“你去作何?”冯霁雯道:“如果到时运气不好,你是要作诗作画还是罚酒一杯?”
“就让他去罢。”冯英廉在一旁笑着说道:“来了这香山枫会,若不去清风廊,岂不白来一趟了?你且看着他,别让他四周乱跑便是了。”
“方才来时瞧见英廉大人了,我阿玛也过来了,这会子正一处说话呢。”
转头望着那彦成这张逐步褪去了少年稚嫩的脸庞,又身处此境,冯霁雯一时有些入迷。
正与一名墨客相谈的丁子昱见是冯霁雯前来,隔着走道遥遥一礼。
朝晨的氛围拂面,带着淡淡的寒意,朝阳初升之际,路边灌丛间与枝桠上积了一夜的寒霜,仍有着薄薄一层雾气似地白尚且来不及完整化去。
侍童们前来给各桌换了壶热茶的工夫,廊内的人已逐步变得‘鱼龙稠浊’起来,四下也不复之前儒雅的氛围。
“……”
冯英廉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现在百态,当真是窜改莫测。
一则是因不肯拂了袁枚先前的着意聘请,二则倒是为了给宝贝孙女儿‘镇场子’而来。
想来应是本年的诗会由袁枚亲身主持的原因,更是引得很多学子文生不远而来。
丫环将帘打起,继而扶了一名年青的女子出去。
本与丁子昱坐在一处的钱应明见了,面无神采地将位置让了出来,坐到了邻桌去。
冯霁雯却微浅笑了笑。
除了一群哗众取宠的纨绔后辈以外,冯霁雯还瞧见了几位熟人,如那彦成,福康安,另有刘鐶之,只是本年的刘鐶之身边坐着的是一名眼熟的年青人,而未见金亦禹的身影。
福康安身侧的一名公子哥低声与之说道。
小仙悄悄捅了捅她的手臂,表示她不要多言。
走在前头打帘的是一名着藕粉色比甲的丫环。
本日出奇地冷。
公然常言都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小仙听了忍不住拿帕子掩了掩嘴。
冯霁雯与冯舒志乍一进得廊中,因穿着精美又带着丫环小厮,一看便可知非浅显人家出身,又因冯霁雯是女子的原因,于此时趁早前来的一众学子中显得格外刺眼了些,故而一时招来很多侧目。
“祖父还去袁先生的一知小筑吧?”冯霁雯道:“待诗会结束,我再去寻祖父。”
插科讥笑的伊江阿竟是脱下一身繁华,决意参军去了。
“甚么嘛,大冷的天儿就穿这么点儿,也不披件披风甚么的,不就是用心想让人瞧着心疼吗?另有那脸上既都有工夫抹粉了,怎不涂点胭脂上去让气色都雅些?真是的……”
钱应明未去看他,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就算是人返来了,心也变了。
本来各说各话的四下世人跟着一句提示之言,皆朝着一道被打起的青竹帘望去。
小茶斜睨着金溶月,一脸不满地低声说道。
“那你可不准给我添费事。”冯霁雯抬手揉了揉冯舒志头顶的瓜皮小帽。
她抱着怀中的手炉,与两个丫环说道:“待会儿到了香山别苑,我们就直接往清风廊去了,带来的这些点心,待下了马车都给祖父和舒志带去袁先生那边吧。”
“多谢钱先生。”冯舒志伸谢罢,方才盘腿在厚厚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再观其面庞,白净得空的脸上少了些赤色,显出了几分惨白,又因过于肥胖的原因,一双桃花眼显得更加招眼起来,似一潭幽幽春水,微微泛着层冷意之余,又模糊有一丝别样的潋滟,让人望之便忍不住生入迷驰与垂怜之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