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思右想,方才想到那晚他欲向她坦白情意,话说到一半之时却被皇上俄然召入宫中——因那晚皇上便将云南之事交与了他来办,故而他才临时按下了坦白的动机。
这下换冯霁雯怔住了。
“和离书。”
冯霁雯不解。
“我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叫夫人受委曲了。”和珅也转头看着冯霁雯,脸上的笑意垂垂淡了去,略有些正色道:“太岳父之事我眼下虽无万全的掌控,但稍以光阴,必能有所查获。”
终究,是和珅先开了口。
她曾测度过和珅回京以后的态度,眼下也看得出他确是至心实意地想要帮手。
“因为我悔怨了。”他紧紧地看着冯霁雯,道:“我悔怨曾与夫人立下了和离之约。”
他在前去云南之前,何时与她提起过此事了?
“我助夫人替太岳父洗脱冤名——”
冯霁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苦涩之意,拿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按理来讲,是该如此。”
冯霁雯被他看得莫名有些畏缩,可因不感觉本身那里说错了,也就作出一副心安理得的神情与他对视着。
他此言何意?
这算甚么买卖?
倘若当真是公允的买卖,能得他互助,也许还可一试,可这类划一是他白送情面的买卖,她万不能愿意应下。
“夫人怎不问我为何要做这等买卖?”
这些话冯霁雯只在心底感慨,却皆没有说出口,对上和珅微感不测的神情,再次道:“此事是英廉府的家事,爷不必插手了。”
“我晓得爷一心想助英廉府度过此难。”
这清楚是……成心给她放水。
“我还是头一回晓得‘贵早不贵晚’能够这么用。”言辞虽还是暖和的调侃,可和珅的语气中已不见了半分笑意。
“爷也是小我物,既是立下了,便不该毁约的。”她将和离书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复又从袖中取出了一物来,倒是和珅在香山别苑的书楼中赠送她的信物,那支白玉簪——
她将玉簪压在了和离书之上,道:“本日这玉簪,便物归原主了。”
说着,从方才那卷书中取出了末页书皮里夹着的一张对半而折的纸张,递向了和珅。
“当初爷前去云南之前,不是也曾与我提起过此事吗?”冯霁雯故作轻松天然隧道:“只是彼时机会尚不成熟,我亦不知该如何与祖父交代,刚才担搁至今。而眼下这景象……倒也没了那些顾忌了。”
或也可说并非完整如此。
和珅倒是点头。
和珅望着那支白玉簪,唇边笑意微苦,问她:“照此说来,我是否也该将腰间这枚玉佩偿还于夫人?”
只是她等了好久,都没比及和珅开口答复。
冯霁雯眼神一动,问他:“我要以何物作为互换?”
乃至于有些仓促地想要结束这场说话。
颠来倒去的,他还是要帮英廉府。
她叹了口气,道:“爷还是别再对峙了。”
他若在此时‘不见机’地搅和到英廉府这桩费事里,一着不慎,便划一是自毁出息。
他笑甚么?
和珅脸上笑意微微一凝。
“夫人,你我再做个买卖如何?”
两小我就这么无声对峙着。
她家老爷子果然没有看错人。
她竟不敢问。
“这段光阴在云南,我最常梦到的便是回到家中与夫人坐着说说话。”和珅垂眸望动手中温热的梅子青茶盏,似笑非笑地说道。
而他这般聪明,不该不晓得趋利避害的事理。
和珅没有当即接过,而是笑着问。
冯霁雯听罢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乃至他的态度全然不似在‘帮手’,而是完整将此事当作了本身本应去做的分内之事普通。
和珅听得一怔。
这当真是一头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