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管事原是在产房内里,听到陆方娘的哭号声,忙不迭跑进产房,叠声问道:“老婆子,出何事了?侯爷夫人在,你切莫失态!”
而只要他们还是定远侯的家仆,老诚恳实在府里当着差,哪怕是当今公主又如何,也不是想把他们如何,就能如何的。
“娘!”还是佟雪眼疾手快,惊呼一声,用小小的身子将陆氏撑住,才制止陆氏颠仆。
一通慌乱过后,陆氏命丫头封了红封,打发了稳婆,莫大夫给李媚儿扎完针后,将胎盘血倒入熬好的药中,喂给何永婵喝,约莫小半个时候后,何永婵果然醒了过来。
何永婵的贴身丫头去外间熬药了,室内一时便只剩下佟雪和采青、采蓝。
“这孩子断不会与我有分毫干系,等这女子醒来后,还请夫人好生查问一番,她究竟打得何主张,若她真地骗了陆方,所生的并不是陆方的孩子,那她从那边来,便归那边去吧。”
她方开口,便被一阵锋利的嚎哭打断。
“您...”佟雪看着她这模样,想了想,考虑着道:“但是沅江长公主逼迫您做了甚么事,您宁死不从,才吊颈他杀?”
“先坐下歇歇。”佟雪拦腰将陆氏抱起,大步往屋外走去,放到堂屋的炕上。
“我先带着你娘回朝阳堂,阿锦你陪着你何姨,她缓过气,便随她一块儿回府里。”佟靖玄对佟雪叮咛道。
“我不幸的方剂啊!这究竟是如何回事儿啊!为个不明不白的女人死了不说,这女人肚子里怀地可不是你的娃儿啊!”
“何姨,您为何要想不开?”佟雪坐在床沿,一本端庄地看着何永婵道。
佟靖玄正色对陆氏道,但是这话与其说是对陆氏说的,还不如说是对这一屋人所说的。
“我看陆二管事家的抱得孙子,欢乐疯了,才满嘴胡言,妈妈还不看看路二管事家的是不是得了癔症,若吓到重生儿,可如何是好?”佟雪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陆方娘道。
佟靖玄让莫大夫给陆氏把了评脉,果见她呈气血衰弱之象。
“嗯。”佟靖玄应了一声,抱起陆氏往外走。
因着她年纪小,故而说出这话才不会显得以势压人。
何永婵瞳孔蓦地一缩,失声问道,“你们已见过她?”
她人生的小,一双眼眸清楚圆润,这般直勾勾地盯着人瞧,极易让人忘怀她的年纪,只感觉那双眸子清冷出尘,似能直透民气。
陆氏面带浅笑,神采平常地说出这一番话,三言两语将此事扯到当今圣上身上,吓得陆管事与陆方娘皆变了神采。
何永婵怔怔看着佟雪,仿佛堕入魔障般,不言不语。
佟雪看着这架式,眉头不由皱地更紧。
“老奴有错,夫人大人大量饶了老奴这一次,老奴必不敢再犯了!”二人忙不迭一头触地连连给二人认错。
“阿锦,沅江长公主她疯了,她另有后招,她一门心机惟要你你娘死!另有你娘,快去救你娘!”
她佟送着爹娘二人走远,才带着采青、采青回到安设何永婵的房间。
何永婵眸子转动了一下,便无任何反应。
他生得高大,又官威日盛,正色看人时,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震慑力。
“孩子年纪小说话不知轻重,陆管事,管事娘子,切莫放在心上。我在此处向你二人赔不是了。”佟靖玄回身对陆二管事慎重其事道。
制止了陆方娘的哭闹以后,佟靖玄转头朝莫大夫看去,却见莫大夫已不声不响取出银针,往李媚儿头上各处要穴扎去。
“当家的,这孩子,不是咱方剂的啊!”陆方娘哪管得上这很多,瞪着腿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呼道,仿佛一副恶妻模样。
陆方娘哭哭啼啼地对上佟靖玄通俗而冷凝的双眸,双肩不由颤抖了一下,喉咙里仿佛被甚么东西堵住似的,嗓子一哑,那哭号声便再也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