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也有那心肠良善的暗自感慨:这武大郎固然长得不堪入目,倒是个诚恳本分的,谁知竟遭此横祸。
说着,便想冲要出去和‘武大’实际一番。
一番鸡飞狗跳以后,三人下得楼来,挪开半扇门板向外偷瞧,只见隔壁已经围满了人,正当中有一人倚在门框上,手里拄着根半人高的烛台,只见他身形不敷五尺、面色乌黑、皮糙肉厚,正应了那‘谷树皮三寸丁’的诨号,不是武大郎还能是谁?
这武大是来者不拒,直如散财孺子普通,看得隔壁潘弓足银牙乱咬,擎起白生生的小手在门板上锤了一记,怒道:“这憨货果然是疯了!昔日里那些银子他宝贝的跟甚么似的,说是要留着给兄弟娶媳妇用,现在竟然……不可,我得去拦着他!”
“娘子莫怕,娘子莫怕!”
本来是随口找了个来由,可说着说着她却真建议愁来,如此大张旗鼓的收粪肥,到时候家里必定是臭气熏天,她这般娇滴滴的小女人如何受得了?
刚走上二楼,斜下里冷不防伸出一只大手,竟猖獗的揽住了潘弓足的纤腰,潘弓足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恰是西门庆时,便顺势往他怀里一扑,娇声道:“官人,奴家好惊骇啊!”
“官人。”
潘弓足吃他这一挑逗也是春情泛动,可毕竟还存了苦衷,因而尽力腾出了小嘴儿,喘气道:“官人,这可如何是好,我家大郎前日被你打成重伤,目睹就将近死了……”
一听这话,闲汉二奎不由得僵在当场,这武大当然是软弱可欺,但他哪兄弟武松可不是好惹得,如果因为这么点儿散碎银子招惹上武都头,那也忒划不来了。
至于草木灰就更好说了,就算灶台里没有多少存货,随便找些杂草枯枝烧一烧便是了。
一个闲汉抄动手在人群中叫道:“你收这很多的猪粪干吗,莫非还想用来做炊饼不成?”
“失心疯?”
因而,芙蓉帐暖被翻红浪……
帮手有了!
如此兄弟情深的模样,又有谁能信赖,现在的‘武大’实在压根就不熟谙面前的少年呢?
只是他不肯意干,却有的是人乐意来赚这份辛苦钱,时价寒冬腊月,很多人家里都有粪肥堆在猪圈里,归正一时半会儿也还用不到,何不拿来换些银钱,也好过上一个肥年?
说着,便兴冲冲将少年迎进了院子里。
天还未亮,晨雾满盈北风瑟瑟,紫河街上静悄悄的,便是有那么几个起得早的,也都还在自家院里猫冬。
他这一出头,有几个熟悉的便齐声打起了‘承平拳’,你一言我一句的挤兑着武大:
俄然,一条鬼祟的身影靠近了西北角的王婆茶馆,短促却又不敢太用力的拍打着门板:“乳母、乳母,快开门啊。”
只听那武大郎哑着嗓子呼喊道:“诸位,我武大从本日起收买草木灰和陈年猪粪,草木灰没甚么特别要求,猪粪年份越久越好!但愿各位乡亲父老多多恭维,只要把东西送过来,我包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娘子莫怕,依我看这倒是个千载可贵的好机遇,甭管他是真疯还是装疯,我们只消将这三寸钉……”说着,西门庆杀气腾腾的在脖子上一比划,又淫~笑道:“然后便说他是发疯本身寻了短见,届时你我不就能双宿双飞了吗!”
“提他何为!”
但见她约莫有二十高低,身材高挑、肌肤细嫩、乌发高盘、杏眼琼鼻、端倪间虽带着镇静惊骇,却还是掩不住那万种妖娆、百般的娇媚;浅蓝色对襟小袄半敞着,暴露内里的粉红襦裙――也许是刚才走得急了,此时胸前一对矗立狠恶起伏着,几欲裂衣而出。
不过更多的人倒是在起哄,毕竟武大郎不是本地人,来这阳谷县也不过三五年风景,恰好就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怎能不招人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