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是谁?”他问。
现在皇太后、赵太妃与秦太嫔便居于东六宫永安宫中。
其他宫人忙去多点了几盏灯,室内这才敞亮堂皇起来。
中间的宫女暗自红了脸,不敢再看,因而便死死低下了头。
杨幺儿点了下头。
中间陪坐着的安阳侯夫人笑了笑,道:“臣妇瞧这位杨女人模样倒是斑斓,想来皇上定是会喜好的。”
少年盯着那门瞧了瞧。
就连老夫人都摆出了这等恭迎的架式,她们这些打趣女人的打趣话,如果叫主子闻声了,扒掉一层皮那都是轻的。
她心下另有些欢畅。
杨幺儿收起目光,顺服地进了殿内。
中间围着的人也真多呀。
杨幺儿只昂首瞧了两眼,便不再瞧了。
大哥的嬷嬷冷着脸将她重新摸到了脚,而后又命人脱下她的鞋履,让她就着薄弱的袜子迈入了殿中。
她抿了下唇,到底还是乖乖跟着起家,往外走去。
李家几个媳妇,便又陪着杨幺儿一并用了饭。
“一个村姑……嗤。”座上人嘲笑了一声,仿佛连拿正眼瞧杨幺儿都觉不屑。
那老嬷嬷这才收敛了些,哈腰躬身道:“赵公公,李大人已从岷泽县寻得人了,方才太后娘娘做主,便将女人送过来了。老奴正叫女人在外头给皇上叩首呢……”
嬷嬷欲言又止,但最后她还是将皇太后的话传达了下去,命人将这杨女人尽快送到皇上那儿去。
她们几乎忘了,这马车内的傻女人,但是要送进宫里去做娘娘的。
光影之下,帷帘上便映出了少女的影子。
那是一张俊美却又锋利的面庞。
她还没吃饱呢。
她瞧了瞧面前摆满的盘碟杯盏,忍住了舔唇的欲.望。
烛光晃了晃。
这于她来讲,乃至还算得上是风趣的事。
两边蹲坐的石像也好大呀。
杨幺儿便坐在那边,任由他们玩弄。
一旁的嬷嬷躬身道:“娘娘,这还未停止大典呢,便将杨女人送到养心殿去,只怕多有不当。”
杨幺儿歪头瞧她。
“女人如何没有耳眼?倒是没体例戴耳环了。”丫环惊奇地说着。
老夫人慈和地笑着走上前来,随即两个大丫环打起了车帷,将里头呆坐着的女人扶了出来。
那榻上人的脸孔也在烛光之下变得清楚了起来。
满屋子的主子、仆妇盯着她的模样,心下不由悄悄嘀咕,这倒不大像是从山野村落里头出来的,难怪挑了这么小我。
老嬷嬷更觉肝火升腾,抬手便要掌掴杨幺儿。
她捏着筷子,慢吞吞地用着食品。
“这女人果然是个傻的,一起上只顾吃喝睡觉,倒也费事。”另一个丫环笑出了声。
杨幺儿触地感觉凉得很,她本能地缩了缩脚,身后的嬷嬷倒是推了她一把,冷声道:“还愣着何为么?还不快出来?岂能让娘娘等你?”
几个丫环婆子服侍着她洗去了一身泥灰,又换上了极新的衣裳,而后又为她细心梳了头,梳成双环髻,又给她戴了钗环,描了眉,画了唇。
淑妃是惠帝在时,宫中位分最高的妃嫔,当时的太子早早便失了母亲,一向由惠帝亲身扶养。惠帝去后,新帝便在众臣谏言下,奉了淑妃为皇太后,赵妃为太妃,秦昭仪为太嫔。余下的妃嫔,便移居南沿别宫了。
那墙,高得仰脖子瞧都吃力儿。
李家几个媳妇,簇拥着杨幺儿平常日里高朋住的秋香院去了。
那丫环被瞧得脸颊一红,几近不敢与杨幺儿对视,直感觉这位女人实在清丽逼人,让人看上一眼都不自发屏息。
大大高高的兔子耳朵,直愣愣地立在脑袋上,说不出的呆。
还不待她从懵懂中回过神来,老夫人便扶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笑着道:“真是个斑斓女人,一起上想必累了。先沐浴解个乏,再换身洁净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