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陪侍寺人接过这页纸，小步疾走到了门口，转给另一个小寺人。那寺人将这纸页夹入硬纸板中，仓猝往司礼监经厂跑去。
“唉，太子出宫住在哪儿呢？”皇后又道：“还要多派些老成无能的宫人跟着才好。”
“话不是这么说，”崇祯站了起来，缓缓踱步，“这天下毕竟是我朱家的。他们不急，朕却不能看着子民刻苦。”
——陛下的逆反心真是太重了。
但是太子看得上眼的大珰们，对于太子却一定看得上眼。一者是因为太子夺了司礼监最轻易玩弄权谋的活动，二者是这些大珰年纪已经一大把了，而当明天子年富力强，实在用不着铺那么远的后路。
“这书是神宗朝的大寺人写的吧？”朱慈烺重又落笔，头也不抬地问道。
——又让那混小子得逞了！
“奴婢记得曹寺人是天津武清人氏。”
恼火的只要上面那些办事的宫人阉宦，能够让他们作假的处所实在太少了。并且少得已经不是他们的水准能够捕获了，不管他们做出如何周到的账目，老是难逃天家慧眼。只要少数人才晓得，那是太子殿下在帮母后审计，的确比积大哥财会还让民气寒。
“田存善。”朱慈烺靠在椅背上，闭目叫道。
“遵循抚军例，东宫侍卫能有多少？”朱慈烺问道。
崇祯总算听到了个略算不错的动静。他从登极以来，一向在打造俭仆内宫，想指导天下臣民共度时艰。为此周皇后都在宫里设置了二十四架纺车，带着宫女亲纺。到了崇祯八年，张献忠摧毁凤阳祖坟，崇祯更是撤了膳乐，搬去了外宫武英殿，最后架不住大臣们几次上疏请他回宫，这才搬回内宫起居。
田存善不敢再说不晓得，他晓得太子向来都是过目不忘，大着胆量拥戴道：“仿佛是有来着，殿下当时仿佛还说……还说有空找来看看。”太子看书单，对于很多书都会说“有空找来看看”，以是就算太子想起来当时不是这么说的，本身记差了也不算甚么大不对。
“妾免得，”皇后停了停，又道，“总感觉太子还小得很，有些早了。”
天家伉俪见过了礼，同往内里宝座走去。宝座前安排了一张书案，上面平摊着一本厚厚的线装册子。
“他家在哪儿？”
“哦，是了，他来过了。”崇祯恍然，又道：“你许他了么？”
田存善当即跪了下来，双眼含泪：“殿下仁善古今罕见，竟然还记得我等奴婢。曹寺人是十一年因病乞假，十二年仲春蒙恩回籍的。”
……
“就让他住潜邸吧。”崇祯道：“至于宫人都由皇后看着办，不要逾制就好。唔，太子来岁也该选妃了，干脆此次就连四司的女官一起派了吧。”
崇祯看着皇后的手指挪动，笑道：“这套计财法倒真是有效，也不晓得春哥儿如何想出来的。朕本想让六部也用这类报表，可惜过分晦涩，那些吏员学不来。”
如果身边有个得力的老寺人，这十几年来本身就能轻松很多。
崇祯笑了笑，目光又落在了那本帐本上。
“要出宫赈灾。”
到底不是谁都像太子这么贤明。
周后长叹一声。
崇祯长叹一声，俄然想起了甚么，道：“本日巩永固入宫，说了京师疫病的事，你猜春哥儿如何说？”
这声感喟中有对儿子即将身处险地的担忧，也有对本身这位丈夫的无法。
“不算远，”朱慈烺持续道，“派人去探探病，如果身子还健朗，请他来北京，我要见他。”
“估计已经不在宫里了，不然如何也是个提督寺人。”朱慈烺假装不知，只是道：“你去查访一番，若他还情愿回宫当差，就请司礼监分到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