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时只因为秦督情势险恶。现在洛阳战事已经告终，剩下的事天然应当交个处所牧守来措置了。”吴甡道：“我们也得征发沿途需求的军粮、民夫，先行回京秉命，总不能一向持龙节、宝剑在外驰驱吧。”
“殿下，”吴甡道，“殿下该班师回朝了。”
“之前圣上欲以臣为督师，剿除李贼，臣执意要有三万亲兵方肯成行，为何？如臣这般职位，说好听些是国度重臣，说白了不过是个在军中没有根底的文臣。在北京有圣天子这面大旗，内里的文臣武将哪个敢抬头视臣？但是到了处所，又有哪个悍将肯听臣调派？”吴甡苦口婆心劝道：“当日殿下所谋，如果陕西官员软弱些的，天然能够如愿。现在嘛，还不如退而求其次，能征多少是多少。”
吴甡这突如其来的教员形状让朱慈烺有些不测，晓得本身必定那里做错了。论见地，他不怵任何人，但论聪明他却从不敢小觑时人。明朝出的思惟家冠绝历代，仅次于先秦，就连百姓也有切磋哲学、思辨经义的民风。像吴甡如许思惟与实际并重的政治家，其聪明、着眼更非常人能够企及。
“再者说，”吴甡笑道，“殿下觉得孙传庭与冯师孔、陆之祺等人孰轻孰重？”
“殿下！”吴甡神情一板，振声道：“殿下出京日久，就连功课都荒废了么！”
朱慈烺心中憋着的恶气终究在晴空之下垂垂消逝。闻谈笑道：“先生真是欣喜人的妙手，如此一说。我又感觉被那些庸官气了一场倒是值得的了。”
李三才曾上书指责万历天子：“今阙政猥多，而陛下病源则在溺志货财。”又称：“陛下迩来乱政，不减六代之季。”乃至说出了“天神共愤，大难将作”这些几近“丧芥蒂狂”的话来。须知海瑞骂世宗，也不过是说：“天下人不值陛下久矣！”到了李三才这里就已经上升到了“天神”的境地。
“殿下，直言敢谏也是君臣之分啊。”吴甡笑道：“世庙时有海瑞，神庙时更是登峰造极的，‘非君’之潮岂是本日才有？”
“如果嘉靖、万用时候的国势，殿下要学项羽也并无不成。但是当今天下腐败至此，恐怕学汉高更无益国运。”吴甡说完，悄悄地看着朱慈烺。
“天然。”
“请先生指导。”朱慈烺赶紧收敛仪容，恭敬道。
朱慈烺退后一步，打躬作礼：“多谢先生指导。慈烺不敢攀比汉高，惟愿能以国度民族为重，不拘泥于小我成绩，妇人之仁。还请先生不时警戒，诤言切谏。”
相较之下，崇祯朝臣之暖和，足以让万历帝在天之灵恋慕妒忌恨了。
“《汉书》曰：善败者不亡！”吴甡正色道：“唯有能善视败者，方能从绝境见朝气，故能败而不亡。如楚昭奔秦以存国，勾践卧薪而吞吴！如果视‘败’如猛兽，不肯安闲以对，臣仿佛又见不肯过江的项羽！”
大理寺评事雒于仁痛斥万历天子“酗酒”、“恋色”、“贪财”、“尚气”，言辞之狠恶、情感之气愤，的确到了破口痛骂的境地了。
“这是为臣的本分，殿下言重了。”吴甡也躬身回礼，又道：“刚才只说了一半，臣觉得善败者还须是长于在败中检验，不败二阵，终究得胜。不知殿下对本日之事，可有所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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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科给事中田大益更是痛斥万历天子：“陛下驱率虎狼，飞而食人，使天下之人，剥肤而吸髓，重足而累息，乃至天灾地坼。山崩穿竭。”工科给事中王德完更是直言骂说：“民何负于君？而鱼肉蚕食至于此极耶！”
“嗯？”朱慈烺一时没明白吴甡的意义。
“唉！”朱慈烺心头又出现一股阴霾：“我这岂不是吃了败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