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环又“蹬蹬蹬”地跑了。
似儿等人笑着应“是”,簇拥着关老太太和周少瑾迎了出去。
樊刘氏咬了咬牙,麻溜地站了起来,道:“我这就归去一趟,把祺儿给您带过来。”
郭老夫人和程勋不但平生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年过四旬时还老蚌生珠,诞下了季子程池,并且三个儿子都是两榜进士,宗子程泾更是位列小九卿,不但为程家开枝散叶,还育儿有功。
轻风习习,她昂首便能够瞥见在廊檐下修剪万年青的外祖母。
施香出去奉侍周少瑾换衣服。
郭老夫人闻言眼中透暴露几分笑容,让她的神采都变得温和起来:“我也是刚得的信。她婆婆欢畅坏了,这才方才确诊,就让人带了信给我们。她娘有些不放心,筹办明天去庙里给她上炷香,保佑她能安然出产。”
不过,也怨不得郭老夫人瞧不起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那样傻傻地站在那边任袁氏泼污水,不要说像郭老夫人那样高贵的人了,就是袁氏身边的仆妇不都也瞧不起她吗?
四房的嘉树堂挨着长房的寒碧山房,而寒碧山房恰是郭老夫寡居之处。
周少瑾磨磨蹭蹭地不想去:“我另有经文没有抄完呢!”
尴尬,羞赧,不安……交叉在内心,让周少瑾眼恨不得偷偷溜走才好。
周少瑾还是在开了窗的阁房抄经籍。
郭夫人已年过六旬,满头银丝,穿了件丁香色凤眼团花褙子,耳朵上垂着莲子米大小的祖母绿耳珰,手上戴着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戒指,面庞冷峻,气势严肃,衬得她身边那些穿金戴银的丫环婆子都成了胭脂粉黛,脸孔恍惚。
“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她道,“等会我就去跟姐姐说,让樊祺临时在我身边跑跑腿,归正我身边也要人奉侍。”
关老太太有些不测,看了看内里的日头,道:“她如何这个时候过来了?”
关老太太打量着她的服饰。
“有甚么不便利的?你又不是外人!”关老太太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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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谢大师。
“我?”周少瑾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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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出身王谢,郭老夫人的出身也不差——她祖父是前朝最后一任状元,官至威武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太祖天子攻打都城时,他受命守城,城破后他以身就义。郭老夫人的祖母和丈夫共进退,带着四个后代投了河。只要郭老夫人的父亲郭元生被忠仆救了起来,幸免于难。以后郭元生师从江南大儒顾青鸿,虽因书画双绝享誉大江南北,却多次婉拒朝廷恩旨,在金陵城的石头巷以教书为生,至四十五岁病逝,已是桃杏满天下,名流辈出。
袁氏在婆婆面前实在是直不起腰板,说不起话来。
关老太太对劲极了,道:“也不消重新梳头了,如许就行了。”
她既然有事要避开姐姐,就得调、教几个本身人才行。樊祺宿世就是个无能的,樊妈妈又是她乳娘,对她忠心耿耿……没有比樊祺更合适的人了。
似儿服伺关老太太换衣。
周少瑾的笔一滞,墨滴在纸上就成了团。
这么一想,她心中微定。
“您放心,吉人自有天相。箫姐儿此次定能如愿以偿。”关老太**慰了郭老夫人几句后,朝着周少瑾招手,“来,见过老夫人。”
她垂了眼睑,谨慎翼翼地跟在关老太太身后。
光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
关老太太却笑着走上前去,携了郭老夫人手,道:“您明天如何有空到我这里来?传闻箫姐儿有了身孕?我正想去你那边讨个准信呢!”
“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人不但没有被打搅的烦燥,反而有种安宁民气的结壮。
oo~
周少瑾让樊刘氏在她身边的小杌上坐下,道:“我还想妈妈一向奉侍我呢!你们母子总如许天各一方的,你不惦记,我还惦记呢!我看还是让他们俩个都跟着您的好。乡里农田能有几个收成,不种也罢!”樊刘氏非常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