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着那孩子,沉默不语。
平话先生公然一字没差的反复了潆洄心间溜过的那一串话,可她却没有半分雀跃。
“长宁公主去哪儿了?”有人非常恭维的问道。
饶是潆洄早已听腻了这段旧事,常常听到此处时,心中都会生起一丝淡淡的欣然。
平话先生一拍醒木,本来有些喧闹的茶馆立时静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对劲的点了点头,便唾沫横飞的讲起了当年临安城的旧事。
女子一步一步走的极慢,仿佛是在看甚么,又仿佛甚么都没看。潆洄不敢粗心,亦步亦趋的跟在女子的前面。
“对镜容光惊瘦减,万恨千愁上眉间……”
潆洄内心说了一句:一看就是第一回听这段故事的,没有见过世面。
“走吧。”女子檀口轻启,对潆洄道。
爹娘教过了,人穷不能穷志气。弟弟本日能够不吃馄饨,但是她却不能白拿旁人的东西。。。。
潆洄回神,本来那先生已经讲完了那桩早已尘封在汗青长河中的故事,现在正慢悠悠的轻啜着一杯早已凉了的茶水润喉。
三两只青蓬划子行在水雾蒸腾的河面上,艄头的船家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动手中的长蒿,盈盈碧水不耐挑逗,漾起一圈圈藐小而动听的波纹,非常勾民气弦。
已是辰时三刻了,临安城已褪去了夜里的沉寂,垂垂地染上了一股尘凡的气味。
“但是街上的杏花儿如许多,我又凭甚么买你手上的这一枝?”女子稍显冷酷道。
“八年前的本日,梁国的铁骑踏入鄢陵,扼住了魏国的咽喉。魏王抵死不从,领着三千亲卫与梁国十万将士厮杀,终是寡不敌众,在城门外自刎而死。”平话先生道以折扇为剑,做了一个引颈就戮的手势:“魏王死了,魏王族也好不到哪儿去,魏王后领着后宫女眷全数吊死在了承明殿上,梁军走进当日魏王议事的承明殿取玉玺时,只见着合座缟素,甚是苦楚。”
女子微微勾起唇角,声音如同潺潺的流水普通动听,“是个好孩子。”
小女人下认识的往身上蹭了蹭手,方才诚惶诚恐的借过玉镯,恐怕一不谨慎就打碎了这贵重的物什。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将那玉镯子还给了女子。
“去该去的处所。”女子沉声应对。
潆洄转头见那女子渐行渐远,赶紧撑起一把泛黄的油纸伞跑进雨幕中跟了上去。
“我没有银子买你的杏花儿,你且将这个拿去吧。”
独一变了的,只是那年年分歧的听书人。
小女人说完便低下了头,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女子一袭素衣翩跹,绣着高雅的白玉兰的广大的衣袂如胡蝶普通不住翻飞,给人一种将要乘风归去的超脱之感。
潆洄倒吸一口冷气,谷主向来不喜别人触碰,这小丫头胆小包天,可要不利了。
“这公主啊……”先生明显很享用这类被人谛视的感受,尾音拖得长长的,吊足了世人的胃口。
真是不讲究,潆洄心中想。
“蜜斯,蜜斯,买杏花儿吗?”一个穿戴粗布衣裳、梳着丱发的小女人抓住女子的衣袖,睁着一双敞亮的眼睛希冀的问着女子。
小女人略微绝望。
女子伸出莹白的手,接过那枝杏花细细打量,却没说出要买下杏花的话来。
“谷主,我们去哪儿啊?”潆洄迭声问道。
她刚想走上前去将小孩子拉开,免得谷主发怒,却瞥见了令人惊悚的一幕。
潆洄撇撇嘴,每回都是这个唬人的说辞,一点新意也没有。
说着,女子从手上褪下一个微微泛着红色的玉镯,将之递给了小女人。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豪杰。是非成败转头空……”头发斑白的先生拿动手中的折扇摇啊摇,须发飘飘,看着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本日我们不说别的,只说这临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