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人潮,二人遥遥相望。
元湛要走了么?不知为何,仿佛有风吹进了心口,凉得微微发疼。
“谁舍不得了?”她回过神来,冷哼一声:“你最好再别返来。”
皇上蓦地沉沉一叹:“便随你去罢,只记得……要返来。”
“儿臣因不良于行,二十年来困居帝京,现在也想四周逛逛,看看我朝的大好国土。”元湛的话说完,殿内一片寂静。
坐在中间的沈若芷,瞥见他现在火急的眼神,心如被利剑所刺。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皆神采有异。的确,国难当头,这位七皇子,未免也太不操心了些。
“七弟真是好兴趣。”元佑慢悠悠地开口:“在此非常期间,竟另有表情游山玩水。”
待宴席结束,元湛被皇上留了下来,沈清欢走到门口,又渐渐转头,瞥见玉阶之上的他,也正看着她。
他含笑晲了她一眼,低语:“如何,舍不得本王走么?”
他说,等我。
“可惜,今后不能常常看到了……”他一笑,俄然大声道:“父皇,儿臣想向您告别。”
“真反面顺。”元湛眨了眨眼:“但本王就喜好看你活力的模样呢。”
世人讶然地看着他,连沈清欢都忘了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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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湛答了个“是”字,再未言语。
过了半晌,她亦落座,刚坐下,手却俄然被他在桌下握住。他面上却不动声色,还是含笑举杯,向世人敬酒。
他握紧了她的手,掌心贴着掌心:“很快就返来。”
“去死。”她瞪他。
她挣了几次,仍挣不开,行动又不敢太狠恶,以免大庭广众之下掀翻了桌子,那才是真正的尴尬。
他立马变脸,不幸兮兮地望着她:“娘子你好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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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湛淡然一笑:“我等闲人,自是比不得太子殿下殚精竭虑,精于谋算。”
她沉默不语,内心却微微一颤。
沈清欢微怔,转头看他,他却已收起竹笛,独自返回席上,仿佛她闻声的那句话,只是幻觉。
而他仿佛猜到了她的顾忌,竟更加猖獗,含混地抚摩她的指腹。微微的痒,从指尖传到心底。她耳根微红,狠狠地在他虎口掐了一把,他却恍若未觉,乃至还用心在她掌心悄悄一划。
今晚本是一场热诚,未曾想竟反而成绩了沈清欢,让其博得众将士的敬佩,这将她这个一军主帅置于何地?而元佑,她在身边时他便已这般,如果离京,他只怕恨不得当即娶那人进门。
有酒保过来斟酒,他像是拿错了,竟然端起沈清欢的杯子,唇恰好覆在她的唇印上,抿了一口,笑容意味深长:“真是美好,令人回味无穷。”
他一笑,用口型对她说了两个字。
她都说了她永不婚嫁,他还是对峙不懈地叫她娘子。沈清欢白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他。
此时,沈清欢却并未重视到这两人的心机各别,她仍有些发怔。
元佑听出了他意指德妃之事,顿时脸上一白,攥紧了酒樽。
“你是不是连手也想废掉?”她咬牙切齿。
此人纯属有病!
沈清欢俄然想起了阿谁旖旎的梦,脸上更是发烫,只能别开眼去,再不看他。
他却侧过脸来问她:“玥儿想喝酒么,要不要本王喂你?”
“那吃菜么?你看,你的手又不便利。”他非常体贴。
元佑本是恨意难平,但心念一转,目光投向沈清欢。元湛走了,便再无人与他争抢,此等惊才绝艳的女子,他必然要获得。
她缓缓回身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