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犯了错,与妈妈有何干系?虽说煎药的丫环……是妈妈派的,糊里胡涂地煎了几副毒药……想来妈妈定然不知情,毕竟,妈妈帮手伯母管家多年,从未出过不对……”
鸢时冷静朝丫环们摆手表示,待丫环们将碎片打扫结束,鱼贯而出,只剩她们二人时,方才劝道:“夫人,七娘子春秋小,许是心中有气……”
周氏冷不丁碰个软钉子,话说到这份上,周大媳妇一个失策之罪是跑不掉的,本来只是想给云月朔个台阶下,哪想到,一贯不谙世事的七娘子,竟如此得理不饶人!
“七娘子,都是奴婢们笨拙,几乎害了张妈妈的性命,奴婢一家内心实在惭愧,无颜面对七娘子,请七娘子重罚。”周大媳妇跪行至云初脚下,趴伏在地上,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的肩膀,更显出惶惑不安。
鸢时闻言,心中稀有,领命退下。
话音刚落,氛围顿时静了一静。
云初面露羞色,并不言语,猎奇地望着屋中跪着的妇人。
自从多年前,大夫人帮手太夫人管家今后,便是内院里除主子以外,说一不二的人物。
周大媳妇闻言,赶快收声,眼泪鼻涕也不敢擦一下,重重朝二人磕个头,仓猝退下了。
“……昨日大夫人返来,就把周大媳妇喊出去,狠狠怒斥了一顿。周大媳妇是伯府的世仆,之前在伯府,也是有几分面子的人物,被大夫人怒斥的头都抬不起来呢!”
宫芷的轻唤声打断了云初的思路,正屋锦帘翻开,众管事婆子次第出来,敛声屏息,见到云初,也只是冷静见礼,半晌退得洁净。
“初儿来了,快让伯母瞧瞧。”周氏放下茶盏,面带亲热浅笑,起家将云初拉到榻上坐下。
鸢时从正屋轻巧走来,亲热中带着几分不觉得然,将云初引向正屋。
现在蒲伏在七娘子脚下……丫环们不敢多看。
见云初出了苑门,周氏将茶盏狠掷于地上,瓷片的脆响声,将廊上挂着的鹦鹉惊得乱窜。屋内碎片四溅,丫环们个个噤若寒蝉。
锦帘掀起,郁郁香气劈面而来,一水儿紫檀家具,软装铺设多用大红金丝的缎面制成,周氏悠闲坐在榻上吃茶,正中跪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仆妇,几个丫环屏息立于玫瑰椅两侧,见云初出去,丫环们齐齐见礼。
云初视而不见,也端起茶盏吃了起来。
思及此,周大媳妇刚才还只是假哭,这会儿倒真哭起来,趴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好不悔怨!好不成怜!
“她若欢畅,我就该不欢畅了。”云初意味深长地说。
“大夫人还说,本日必然要让周大媳妇,给您叩首认错……”
快意院邻近许氏的松澜院,是云府最大的院落之一,院中花木郁郁葱葱,整齐摆列,按季相次第搭配莳植,一年四时皆有花景可赏。
这主仆两个都是白痴!都说七娘子病愈今后,像换小我一样,既亲热可儿,又滴水不漏,这会儿看着真是不像。
她越想越心惊,本来,太夫人并未穷究,现在七娘子当众这么一说,本身百口莫辩,竟真的脱不了干系了……
周氏不由心火乍起,面色微沉,坐直身子喝道:“行了,别在这儿碍眼,赶明儿去庄子呆上半年,好好学学如何做事!”
宿世周氏常在此宴客,以木料撘起架子,上面铺着碧色帷幔,夜晚吊挂灯烛照明,配上丝竹之乐,高雅至极,尽显娘家建国伯府权贵之态。
大夫人的威压,可不是普通人能接受住的,周大媳妇看似罚的轻,在这类内宅权力瓜代的时候,被远远打发走,对于那些极有脸面的管事妈妈,影响当真不小。
周氏最喜热烈,台阶上,丫环红红绿绿站了十几个,正屋模糊传出婆子们的议事声。在如许平常的凌晨,倒显得比松澜院更繁忙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