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慈云大师开讲尚早,法堂里却已然坐满了人。唯有最后一排,还余有几个位置。
这一日,慈云大师会专门开堂为小娘子们讲经,非皇亲国戚、世家权贵不能进也。
除却最后一排,最空旷的,莫过于前三排,几个贵女稀少坐在中间,见有人进门,神情冷酷地扭过甚来。
云月朔进门,就感觉有无数道核阅的目光,如利箭普通朝她射来。
正中坐着一个贵女,面庞端静娴雅,眉眼与顾二很有些类似。她泰然跪坐在蒲团上,背部挺得笔挺,转头看过来时,脖子与头扭成一个直角,浑身披发着不成轻渎的严肃。她眼神沉寂平和,波澜不兴,恰是顾家嫡长女,顾婉容。
满面含春的中年贵妇,身后飘着几只肥胖的公子哥;
她面无神采的,从那些下巴朝天的贵仆身边走过,眼神表示徽竹和宫芷留劣等候,一脸安闲地进了一楼的法堂。
因为,坐次都是遵循官品来排,像云初这类从三品闲官家的女眷,如果来的早些,也只能混其中排靠后罢了。
那些亦步亦趋飘在借主身后的,不过是些不幸人罢了。
云初正要分开,背后响起一声轻唤,“云家娘子,请留步。”
此中当然不乏喜好追求,吃力心机想要混个脸熟之辈,即便出来,也只能坐在最前面、不显眼的角落里。
也不知佛祖每个月都看一次这类场面,会不会感觉扎心。
每个月十五,顾家姐妹都会代表贵妃娘娘来寺中上香。
或许是顾家女眷到来的原因,般若寺里的香客猛增,善男信女们个个穿着华贵,花枝招展堪比选秀,整间寺庙热烈的如同一场阵容浩大的相亲大会。
云初与白影大眼瞪小眼,她故意想与慈惠说两句话,却不能发作声音。慈惠似有话想对她说,却没法发作声音。
顾婉容面色一僵,随即抿嘴一笑,“家妹归去今后,心中忐忑,还望娘子能给个机遇,让我姐妹二人给娘子赔罪。”
有几个贵仆见到她,面上透出倨傲的神采,眼中满满都是幸灾乐祸,只差没拿个瓜子来磕。
固然佛祖面前众生划一,但这一天的法会,也不晓得知客僧使了甚么手腕,寺中香客皆是非富即贵之人,大要上非常都丽堂皇,在云初眼里……可真够让人糟心的。
斯须之间,法堂内似有嗡嗡的低语声响起。
场面一时冷下来。
病娇娘的身后飘着个络腮胡的大汉;
只见白影分开慈云,缓缓朝她走来。
她晃眼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云初侧身行礼,不冷不热地说:“不过是个曲解,娘子言重了。”
超出碑林那群附庸风雅的娘子郎君们,云初徐行走下台阶,门口三三两两地站着些贵仆,个个敛声屏息,严整庄严,很有权贵之家的气度。
从寺门到藏经阁,不过半柱香的时候,云初不动声色地看了好几场戏。
“昨日家妹偶然间冲犯了娘子,还请娘子莫要见怪。”顾婉容端庄一笑,款款行个福礼表示歉意。
男装,真的是便利的很呢!
真是……人不成貌相,海水不成斗量。
烧香拜佛,不过是求个心安。
谁晓得一盏茶的时候畴昔,左等右等也没见人出来。他们看着门口神采淡然的两个丫环,高高抬起的下巴,不天然地往回收了收……
云初站在讲堂门口,未见到有顾家仆人前来驱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一本端庄的世家子,周身呈扇形地站满了一个后宫……
讲堂非常温馨,只要慈云大师不高不低的讲经声在空中反响。
直到慈云讲完经,白影方才站起家,一步三转头地跟着他缓缓分开。
说话间,之前坐在顾婉容身侧的几个贵女,满脸猎奇地围了上来,让云初刹时有种被俄罗斯套娃包抄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