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淮安彻夜的晚餐,接过馍和奶/子,他回身就坐到了墙角一堆披发着臭汗腥气的烂褥子上,不吃那馍,也不喝奶/子,就只在手中拿着, 望着不远处将熄的火灶而发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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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后俩人分炊出来伶仃过,做起了小买卖,日子还算过的红火,那也是俩人一辈子最恩爱的一段日子了。
以是接到陈淮安的信,叫她奔赴幽州来看他时,罗锦棠借了些钱千里迢迢而来,就是筹办要笑话他,热诚他,再一刀抹了他好解仇恨的。
可她毕竟不能解恨,跺着地板道:“要说我这平生可满是毁在你手里的,明天便来,也是趁着另有一口气在来杀你的。你还想我给你收敛尸身,你休想……”
可你不是有妻有子,家业俱全的吗?怎的冯爱莲和你儿子不来替你收尸,你亲爹陈澈还是当朝首辅,也不保你的命,就让你凄惨痛惨呆在这么个处所?最后反而要我这个外人来替你穿衣裳?”
虽说嘴里这般说着,可她毕竟还是起家,于这小小的石屋子里四周翻捡,找水替陈淮安擦拭身材。
一指头戳在陈淮安的脑门儿上,再看一眼他乌青的嘴唇,罗锦棠忽而回味过来,此人已经死了,既人都死了,当初那么多的仇恨都烟消云散,另有甚么可说的。
他耗尽了她的韶华,断送了她的统统,却连出口恶气的机遇都不给她,连死都死在她的前面,要气她最后一回。
以是,在她进门之前,他尽早就把毒给吃了。
这平生,若说他独一负过,愧对过的人,也只要她了。
衙役说着, 递了块软生生的白面馍过来, 另有一杯奶/子。
青年时恰逢生父官途起复,位极人臣,他也跟着入朝为官,以秀才之身一起做到大学士,父子双阁老,齐齐伴于君前,朝中党派纷争,他周旋此中,十年不衰,也曾解除异已痛下杀手,也曾为国为民推行良策,好事做绝,功德做尽,无愧于六合君臣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