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不见了,他面前的绥宁伯府,比他分开都城时又破败了很多,两扇黑漆铜钉大门和两边的粉白皋比墙,是他结婚的时候方才补葺粉刷过的,可这会儿,那两扇大门上,油漆如何已经班驳脱落了?
十几天后,风尘仆仆的姜焕璋总算回到都城,到吏部交割了差使,一起疾行回到绥宁伯府,站在绥宁伯府大门口,看着本来黑底金字的绥宁伯府四个金字匾额,换成了黑底蓝字的匾额。
李氏必定是和他一起返来的,就是她摔破了头隔天,他忽视了,他当时就该觉出她的不对,她看他的眼神,过于深沉,过于狠厉。
他想起来了,上一回这个时候,他和晋王方才常来常往没多久,杨舅爷结婚,李氏给那位伍夫人添了足足六抬嫁奁的妆,那六抬嫁奁全数被伍家放在了最前面,很多年以后,伍夫人还常常提起,说当年,全凭李夫人添的那六抬嫁奁,撑起了脸面……
她的眼神变了,她病着不好,她把几个陪嫁都开脸给了他,她设想了顾氏,唆怂顾家父子闹出那些事,把姜家和顾家的脸面全丢到地上,任人踩踏,她借机回了娘家,现在,她又弄出个曲氏,抹掉了世袭绥宁伯的世袭,和姜李氏的姜字……
他那里对不起她了?姜家哪儿对不起她了?她一个商户女,娘家半分助力也没有,她还要如何样?还要他如何对她?还要姜家如何对她?
大门内寂静无声,独山内心的惊骇更浓,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冲到侧门前,用力把门拍的啪啪乱响,叫门声里,带出了哭腔,“有人吗?快开门!大爷返来了!是大爷返来了!”
她就这么恨他?这么恨姜家?
不过现在他觉出来了。
世袭绥宁伯,成了绥宁伯,在他以后,姜家就归于百姓;姜李氏,成了李氏,今后和姜家再无干系,绥宁伯府里,多出了一名姜曲氏,多了一个他向来没传闻过的人。
现在呢,杨舅爷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