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手里那张从靴桶摸出来的皱巴纸,被内侍递到皇上面前,皇上看着上面歪七扭八的字,仿佛闻到了周六臭靴子的味道,忙挥手道:“吕相最精民政,给吕相看看。”
“皇上啊!”趴在地上的周六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开了,“我就晓得,比来我领了差使,长进了,有人就不舒畅,盯着我关键我,我就怕啊,皇上啊!皇上我惊骇啊,津河船埠那边,每天让人看着,就怕船来了货来了没人卸货,我就想了,如果没人,我就去替他们卸货啊……”
跪在大殿里的三人此起彼伏的叩首谢恩,季天官仓猝躬身承诺。
皇上出声安抚,周六的哭声往降落了一个八度。
宁远告了假,明天朝堂上的热烈没看到。
有御史言词狠恶的弹劾墨七和苏子岚,以及墨相,拘津河船埠等各处扛包夫役修河,乃至于各大船埠无人卸货,客商丧失惨痛。
文二爷看着飞卷而去的宁远等人,晃动手里的书回到车上,放下帘子,将手里那本童敏的折子扔在一边,从怀里取出那封信和那枚小印,先细心看了一遍小印,将小印和张太太给的印章系在一起,再拿起信,信并没有封口,文二爷抽出信看了一遍,半晌,叹了口气。
文二爷眼睛越睁越大,瞪着宁远,“你这……真的假的?”
“计算那么多干吗?做成了真,就是真,做不成真,就是假,这头你放心,那头,就看你的了。”宁远用马鞭捅着文二爷。
墨相表示此事得问问孙子墨七和苏子岚,墨七和苏子岚的差使是皇上亲点的,被人弹劾,皇上内心先有了十二分的不安闲,外加七八分的肝火,这帮混小子,如何这么能惹事?
传了墨七和苏子岚出去,两人都是一脸茫然,河工都是分段包出去的,津河船埠的夫役……这事得找周渝民啊!
“你我各管一头,还成不了,小爷我都没脸活着了,行了,从速走吧,转头见。”宁远一拱手,几步畴昔,翻身上马,纵马而回。
…………
文二爷出了长亭,宁远俄然叫道:“等等,另有件……小事。”
“皇上您瞧瞧啊,我就晓得他看我长进内心难过,可他也不能如许啊……”周六头一下接一下跄着金砖地,哭一声,手拍一下金砖地,直哭的随国公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几次忍不住想呵叱,乃至想猛踹周六几脚,却没敢动,君前失礼,他先有大罪。
吕相回话时,周六的哭声降了起码一个八度,等吕相说完,周六这哭声,一下子升了两个八度都不止!
“也不能白委曲你们,周渝民、墨宸、苏子岚,赏佩金鱼袋,实补七品衔,周渝民民政上极有天赋,到户部领份差使吧,墨宸、苏子岚进工部,今后,都城表里河道的事,就下落到你们两个手上,其他细节,季天官看着办吧。”
文二爷被宁远捅的上身一前一后,眉梢乱飞,嘿嘿笑了几声,“七爷这头真了,那头,我还能让他假了?唉哟!这回真要多谢七爷!这事真能成了……”
跪在周六中间的墨七忍不住笑,从速趴在地上,这周六,越来越有七爷的味儿了。苏子岚无语之余,也闷了一肚皮笑意,这个周六,敢这么哭,必定是有十成十的掌控,也是,他事事听宁七爷调遣,宁七爷哪是个会亏损的人?
“皇上,确切如周渝民所说,并没有迟误津河船埠来往船只卸货装货。现在隆冬,各个船埠船货都少,津河船埠的货栈最多,每家货栈,都养着些在货栈内扛包垒货倒仓的夫役,每家货栈都有,少则五六个,多的二三十个的也有。船少货少,货栈里的活也少,各家货栈管事,很乐意从船埠上接一些装卸的活,免得自家工人老是闲着,是以,津河船埠,以及别的各个船埠,并不缺人装卸货色。御史台这份弹劾,乃不解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