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会儿,阁房已乱了起来,有丫环急声的大喊,“糟了,出血了!”
阮一鸣一介墨客,于那金戈铁马倒是无感,只觉场上虽只袁青眉一人,却能舞出如此弘大的派头,也是不由连连点头。目光跟着舞衣的翩飞,落在她款摆的腰肢上,不由便想到那舞衣下紧实的肌肤,苗条的双腿……
“袁姨娘,我清楚看到你自个儿撞了樊姨娘!”一边一个娇软的声声响起,阮云乐一双吵嘴清楚的眸子暴露一些不解,望着袁青眉,问道,“袁姨娘,你为甚么要撞樊姨娘?”
话声刚落,便见抢先的阮云琼已一头撞在袁青眉怀里,袁青眉身子一晃,撞到在她身后替她披衣有碧荷。跟着但闻杏儿一声惊呼,“啊哟!”脚下一个踉跄,也撞在袁青眉身上,袁青眉安身不定,全部身子一歪,向一侧摔了出去,却正正撞上樊香儿的椅子。
悄悄两句话,将袁青眉推到深渊。袁青眉顿时如堕冰窖,只感觉满身冰冷,见鬼一样瞪着阮云乐,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阮一鸣此时内心只要樊香儿肚子里的孩子,一听此话,更是肝火中烧,将手一挥,“啪”的一声,重重一记耳光打在袁青眉脸上,喝道,“滚,滚归去,从本日起,禁足三个月!”
阮云欢半晌即回,身后丫环琴案、香炉、瑶琴一一捧上。阮云欢亲手焚香,置于琴案一角,这才在琴后坐下,手指在弦上悄悄一挑,琴声琳琅,流泄而出,厅内顿时一寂。
阮云欢垂目向她一望,也是微微嘲笑。
只是体贴胎儿啊!
袁青眉神采骤白,点头道,“我……我不是用心的……”惶恐加上冻了好久,声音已经暗哑。
琴弦转急,越来越高,越来越急,袁青眉的身材跟焦缓慢转动,急转之下,银铃反而归于无声,但闻琴中一片杀伐之声,声音拔到极致,俄然铮铮急响,仿佛战鼓初鸣,杀伐声顿歇,唯有风声过耳,隔了半晌,统统归于沉寂。
彩声未歇,但闻琴音突转,铮铮两响以后,琴声转急,仿若平空洒下一层急雨,模糊的,竟似夹着金戈之声,顿时突破那满室的繁华。
袁青眉身形纵跃,腾空回旋,柔韧的腰肢愈摆愈烈,银铃急响,与琴声中金戈之声相和,竟似有模糊的马蹄声,金戈铁马声中,一袭彩衣平辅,竟似茫茫大漠,卷起漫天黄沙……
阮云乐冷哼一声,低声道,“只是禁足,便宜了她!”
阮云欢自是晓得她的意义,浅浅一笑,微微点头,眸光在她一身衣衫上一转,手指轻拢,一曲已在指下缓缓流出,如春回大地,百花盛开,溪水潺流,道不尽的人间芳香。
碧荷早被吓的傻了,听阮云欢一说,才连声报命,连扶带拽,将袁青眉带了出去。
阮一鸣此时早没了主张,一听此话,忙连声叮咛,世人七手八脚将樊香儿裹个严实,几个婆子昂首的昂首,抬脚的抬脚,将樊香儿抬回了东偏院。
袁青眉急转的身子随之飘摇而下,广大的裙摆全数展开,在地上辅成一朵盛开的荷花,而那柔若无骨的人儿,便是花中香蕊。
阮云欢心底嘲笑,行去在老夫人身边坐下,伸手挽住老夫人手臂。冷静的望着出出进进奔来跑去的丫环婆子。
阮云乐尖声大呼,“袁姨娘,你撞到樊姨娘了!”
奇变横生,满厅的人顿时惊呆。还是老夫人先反应过来,大惊站起,失声道,“快,快看看樊姨娘!”
阮云欢盈盈站起,向世人微一点头,转向老夫人见礼,说道,“孙女儿献丑!”
老夫人也不料她琴技竟到入迷入化的地步,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孩子!”
那边阮一鸣也回过神来,大喜之下,已是满脸的高兴,心中对劲非常,说道,“当真不料云欢有此琴技,眉儿有此舞姿,秘闻之幸!秘闻之幸!”见袁青眉站起施礼,忙向碧荷道,“快扶姨娘下去换衣,莫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