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带着两个嫂子进城找了家大杂货铺,一番还价还价以后买了五十套青花碗盘,十几个陶盆,另有诸多坛坛罐罐。固然比预算多花了一两银子,但摆酒谢客那日,白胖的肉包子摆在素雅的碗盘里,再加上那些油润喷香的卤味,一端上桌子接待乡邻和几位徒弟,立即得了大师的夸奖,如何看都比家里黑乎乎的陶碗洁净贵气很多。
老管家倒是被惊得白了脸,勉强解释道,“老奴没甚么事,不过是瞧着这里山净水秀,民风也浑厚,是个隐居的好处所。”
老山坳的人家向来都是土疙瘩里刨食儿吃,多少年来还真没有谁家开铺子做买卖的。丁家要开茶铺子的动静一传出,立即成了各家炕头上的热点话题。当然有恋慕的,也有说酸话儿,不一而足。
丁薇有些绝望,正要扭头回家的时候,中间的马车里倒是俄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沙哑又沉重,听得她都跟着感觉喘气困难。她揣摩了一下,到底还是抵不过猎奇,上前几步小声问道,“叨教,另有客人在车里吗?铺子里拾掇的很洁净,烧得也和缓,客人要不要下来安息一会儿?”
里正婆娘因为同老丁头儿年事差未几,又同姓,待老丁头倒真像兄长普通。一见他们父子进门,从速让到屋里倒茶说话。
“哦,那是我打搅了。”真是自作多情了,丁薇难堪的吐吐舌头,还想再说话的时候却见门里的老娘仿佛抻头往这处张望过来。
“你娘说的对,选好了处所就备些礼,我去里正家走一趟。”丁老头儿叮嘱了一声就背动手出去了,顿时入夜要安息,四周转一圈儿是他多少年的老风俗了。
“太好了,我明日就去寻人砍木头。”丁老二笑着立时应道。
男人淡淡扫了老管家一眼,持续低头看起了书。老管家悄悄抹了抹额头的盗汗,心道好险!自家少爷千军万马阵前纵横五六年,可真不是那么轻易骗的,今后必然要更加谨慎才成。不过,想起方才那女子,他又忍不住期盼起来…
里正家里的婆娘也姓丁,从南边流落下来后无依无靠,就嫁给当时残了一条腿参虎帐退下来的吴大胜。吴大胜脑筋活络,手里又有些抚恤银子,老里正归天后就活动了一下,把里正的位子接了过来。现在两口儿生的两个儿子都已结婚,日子过得非常红火。
丁薇舀了一瓢谷糠兑了些碎烂的白菜叶子,喂了鸡鸭,又哄着大宝和福儿吃了半碗粥,末端如何想如何内心长了草儿普通,不亲眼看看铺子开张上客,就是温馨不下来。
里正婆娘更是笑着说,等开业那日要去铺子恭维尝个新奇。早就听村里人说丁薇做吃食有一手,就她还没尝过呢。
她吓得从速拎起裙角就往家跑,慌乱中,底子没有发明那马车的窗子不知何时微微翻开了一条裂缝,一双乌黑又清冷的眸光罩在她的背影上,很久都都未曾收回。
婆媳三个嘴巴咧的几近都合不上,一进门就大声嚷道,“薇儿,薇儿,你快出来看看啊,咱家的钱匣子都是塞满了。”
那车里之人沉默很久,末端才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应道,“不必了,我们只是停息半晌,买些吃食就上路了。”
所谓世人拾柴火焰高,丁老二平时也是个懂情面油滑的,他的徒弟和师兄弟帮起忙来也不吝乎力量。木头从山上运下来,不过七八日工夫就把铺子建了起来。
老管家悄悄感喟,真是不晓得把这个孙女接来照顾自家少爷是不是错了。不过既然人已经接来了,少爷现在的行迹又不好泄漏出去,就只能先姑息一段了。
一溜三间木房,两间打通做了大堂,一间做灶间。屋后还拦了一块处所做杂物仓房,待得遵循薇儿的发起用青砖砌上炉子和火墙,屋子里没一会儿就变得暖和如春了。新打的木桌,因为赶工都没有上漆,只刷了一层桐油。没想到摆放好以后,倒显出一类别样的洁净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