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梳白发齐眉,
门内就有人答道:“庭前柏木,堂下金兰,姑嫂以下,并得安然。公来此问,未之体内如何?”——我们身材好着呢,您来这么问,不晓得你的身材又如何样呢?身材不好走你的。
先是朱红,由深至浅的红垂垂变幻成嫩柳的黄绿,春水的碧绿,及至孔雀翎普通的蓝。一层层薄纱绫罗堆叠,却又轻巧而不见痴肥,从那华彩流光的衣裙上开出都丽的花来,有成双的鸾鸟于花枝中和鸣。
东方既白,晨光的微光透过银红的窗纱,变成一种含混的暖红,在窗棂上微微发光。
新娘子又不准用饭——怕掉粉,怕出恭(嘘,悄声)。沈明嫣只好巴巴的看着本来满满堆在屋里的姑嫂姐妹,少了一半,人家一批一批的轮着用饭去了。
出了这个乌龙,沈明嫣本来心虚气短,心跳加快的症状十足消逝了,顷刻神清气爽,心平气和。不就是嫁小我么,有甚么滴。
过后是喜娘来给沈明嫣绾的头发,上的妆。长长的头发被绾成了高髻,如云普通堆叠在沈明嫣头上。妆容就不说了,大红明白,本来的非常仙颜也变成了七分,这还是在沈明嫣的激烈要求下才画的淡妆。
铛铛当(运气那开首),关头时候到了,该吟诗了亲。吟得好,八大姑四大姨们天然就开门了。这时谢惟文最大的用处派上了。
三五首诗过后,沈家大门哗啦一下子开了。
这时谢惟文彬彬有礼的上前答道:“本是京中君子,天水名家。故来参谒,聊作繁华。姑嫂以下,体内如何?”——来的是都城的君子,天水王谢后辈,问问姑嫂们身材如何呀。不能直接说咱是来娶你家闺女的啊,得先套套近乎。
谢惟文再答:“并是国中窈窕,明解书章。有疑即问,怎惜光阴?”
三梳儿孙满地,
“那就好,”小荷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女人可别跟邹妈妈说是我给你拿的点心啊。”
“哎,等等。”沈明嫣叫住小荷,在她囧囧有神的目光下,拿帕子把剩下的糯米糕包起来,放在了袖子里当储备粮。不能因噎废食嘛,她还饿着呢。
“没事,你别担忧。”沈明嫣脸红,该如何开口让小荷保密呢,太丢人了有木有!她如何老是栽倒在吃上面捏。
吴玉仪的话,引来一片歌颂的拥戴。甚么国色天香,倾城美人的溢美之词不要钱的给沈明嫣砸来,沈明嫣只好拿出新娘子的羞怯,半垂着头,低着眼睛不说话。
这话听得门里又是一阵笑,齐声道:“君等高朋,久立门庭。更须申问,可惜光阴?”
磨磨蹭蹭的一对一答以后,门内世人终究开恩道:“立客难发遣,鹿辱俥锦床,请君近前来,缓缓便筹议。”
李昊骑在顿时,大红绛公服,常日内里瘫掉的脸上竟然带着笑。
谢惟文温文一笑:“下走无才,得至高门。皆蒙所问,不堪战陈。更深夜久,故来相过,有事速请,语莫干着。”——劳烦惦记了,咱大半夜的过来是有要事相求啊,咱还是别瞎扯了吧。
幸亏当时屋里的人未几,沈明嫣又在第一时候,保持了最大的沉着,在小荷的帮忙下,挡住了其他人的目光,用一杯茶水,艰巨的把堵住喉咙的糯米糕吞下去了。
“女人吃几个点心垫垫吧。”小荷拿着一碟子小巧精美的糯米糕,捧给沈明嫣。
只听门内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问道:“既是高门君子,贵胜英流,不审来意,有何所求?”——好罢,那你们是来干啥滴呀。
吴玉仪最后为沈明嫣披上一方大红销金的帔子。
折腾完衣服头发,就已经是中午了。到了这时候,不止是里里外外忙活的,就连光坐着被玩弄的沈明嫣也吃不消了,饿的呀。